父親的老戰友曾與我家定下婚約,爸媽讓我和妹妹抽簽決定。
抽中的人可以嫁到省城軍區大院,而落選的則是要留到村裏當守村人。
不等爸媽反應過來,我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爸媽,我願意當這個守村人,讓妹妹嫁給首長叔叔的兒子吧!”
隻因上一世我抽中了嫁到大院的機會,歡天喜地嫁給了首長的兒子顧時謹,引得眾人羨慕。
而妹妹留在村子裏當守村人,可不到半個月,她就在守村的夜裏,被隔壁村的老光棍給糟蹋,不堪受辱的她上吊自殺。
臨死前,她給顧時謹發去電報,說是我在抽簽的時候作弊,毀了她的一生。
從此,顧時謹對我態度大變,我這才知道,他們早就有了媾和。
顧時謹偷偷在我和兒子的飯裏下藥,把我們母子二人壓到妹妹的墳前,讓我和兒子跪下認錯。
“都是因為你的自私自利,才害死了寧淺,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他不解氣,甚至找來當初那個老光棍,讓他當著兒子的麵在墳前同樣糟蹋了我一遍,把我淩辱致死。
“當初淺兒受過的罪,我也要讓你再受一遍!”
年幼的兒子為了護住我,跪下給他磕了無數個頭,可他不僅沒有心軟,反而將兒子活活掐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抽簽那天。
這一次,我果斷放棄了抽簽,轉身嫁給了鄰村撿破爛的矮冬瓜。
“婉婉,你真的要放棄抽簽?可你不是一直想嫁給顧家那小子嗎?”
生前被混混淩辱致死的痛苦猶在眼前,我掐了掐手心,堅定道:
“我想好了,我要留在村子裏當守村人。”
父親歎了口氣,可還是拗不過我,隻得同意。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吱呀的木門被來人一腳踢開,然後就是一道熟悉的高大的身影進來,一把抱住了妹妹。
顧時謹緊緊抱著寧淺,手指顫抖,聲音裏滿是失而複得的欣喜:
“還好趕上了,你還活著,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說完,顧時謹就撲通一聲跪到父親麵前,眼眶紅透地說:
“我知道叔叔阿姨平時偏袒寧婉,可我隻喜歡淺兒不喜歡婉兒,這樁娃娃親,就讓淺兒嫁過來吧!”
“如果我的妻子不是淺兒,我寧願一輩子打光棍,還請叔叔阿姨成全!”
看著這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一幕,我意識到顧時謹也重生了。
可盡管已經過了兩世,聽到這話,我還是莫名的有些心酸。
我平複心下的震驚和苦澀,開口叫他的名字:
“顧時謹......”
還沒等我說完話,他就憤怒地一把推開我:
“寧婉,不要癡心妄想了,我告訴你,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娶你這種惡毒的女人!”
顧時謹推開我時的聲音冰冷刺骨,和他上一世殺死我時的語氣一模一樣,讓我不由打了個冷顫。
爸媽雖然有些震驚,但還是開口解圍:
“時謹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婉婉已經把嫁到省城的機會給淺淺了,你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準備和淺淺的婚事吧。”
顧時謹愣了一會兒後反應過來,把寧淺緊緊抱在懷裏,喜極而泣:
“太好了淺淺,這次我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娶你了!”
我滯了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剛嫁給他時,他這樣充滿愛意的溫柔也曾隻屬於過我。
在確定了我不會嫁給他之後,顧時謹當場拉著寧淺就走,回頭看我的眼神裏是我看不透的複雜。
父母歎了口氣,安慰我說以後還會有更適合我的人。
我抬頭,認真地說:
“爸,我要留下來,陪你們一輩子。”
父親身形一頓,最終隻是輕輕點了下頭。
我知道,他們希望兩個女兒都有一個好未來,可還是偏心我較多。
因此上一世,他們在抽簽的紙條中做了手腳,讓我可以得償所願。
2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開始思考自己的歸宿。
前世鄰村裏有個一直隱藏自己身份的矮冬瓜陸遠川,寧淺死後不就他就回歸了家族,那段日子裏,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和驚人的商業頭腦讓整個省城為之震動。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是省城船王的兒子,船廠遍布全國,家業更是數不勝數。
而這一世,我如果想徹底擺脫顧時謹和寧淺,就必須想辦法嫁給他。
正在我想著怎麼讓陸遠川娶我的時候,抬頭正好撞見了剛從省城采購回來的寧淺和顧時謹。
寧淺身上穿了一件新買的紅色旗袍,挽著顧時謹的胳膊,一顰一笑都美得讓人心驚。
我想起上一世結婚的時候,我也提出想要在婚禮上穿的好看一些,買一件這樣的旗袍,可得到的卻是顧時謹毫不猶豫的拒絕。
“旗袍再好看也隻能穿一次,更何況你以後專職在家帶孩子沒機會穿這麼好的料子,還是多買幾條煙招待客人吧。”
可現在,他連眼都不眨地就給寧淺買了,我心裏止不住的酸澀。
我抿了抿唇,剛準備繞開他們,卻被寧淺喊住了。
“姐姐,你這是急著去哪兒啊?”
寧淺挽著顧時謹的胳膊,朝我快步走來,臉上都是勝我一籌的得意與挑釁:
“我和時謹的婚期定了,就在五天後,姐姐可一定要來啊!”
我垂下眼,讓自己的聲音盡量不那麼顫抖:
“我最近要忙著接手守村人的事宜,恐怕不能......”
“那怎麼能行呢?沒有姐姐你的祝福,我是不會開心的。”
“你若是不給妹妹我這個麵子,我就把你奶奶留給你的那隻手鐲給摔了。”
我握緊了拳頭,身體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我還小的時候,奶奶悄悄送了我一隻手鐲,還告訴我說,這是她出嫁時,曾祖母送給她的傳家寶。
後來奶奶去世之後,那隻手鐲就成了我對她唯一的念想,寧淺自然知道這些,知道怎麼就能輕而易舉地傷害到我。
我不想跟他們糾纏下去,轉身想走,寧淺卻再次攔在我麵前:
“姐姐,既然以後我才是顧家的兒媳婦,那你一直帶著的玉佩是不是應該還給我啊?”
她高傲地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顧爸爸臨終前送給我的,他認定我以後一定會嫁給顧時謹,就把這塊祖傳的玉佩給了我。
我臉色沉了下去:
“這個玉佩不是定情信物,是顧叔叔留給我一個人的念想,我給不了你。”
顧時謹也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和寧淺說:
“淺兒,這個玉佩確實不值錢,你如果確實想要,我可以給你買別的......”
可寧淺不聽,眉頭一皺,豆大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既然姐姐不願意,淺淺受點委屈也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顧叔叔肯定更想看他的遺物戴在自家兒媳婦身上,難道連這個願望姐姐都不能滿足我嗎?”
看著寧淺哭得梨花帶雨,顧時謹臉上滿是心疼,可他明明知道我有多愛惜這個玉佩。
他看著我,一臉的不悅:
“寧婉,摘下來!別逼我親自動手。”
我伸手摸向脖間掛著的玉佩,想拒絕,可看見顧時謹冰冷不帶感情的眼神,就想起上一世他將我和孩子壓在墳前,將我們折磨至死的模樣,忍不住渾身發顫。
我想取下玉佩,可寧淺已經迫不及待來扯,掛玉佩的紅繩在我脖子間勒出一道可怕的血痕。
來不及阻止,我隻能捂著脖子,眼睜睜看著玉佩被寧淺摔在地上碎成兩半,疼的我眼淚打轉。寧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裏卻滿是委屈:
“就算姐姐嫉妒我可以得償所願嫁到省城,不願意把玉佩交給我,也不能把它摔碎啊。這畢竟是叔叔唯一的遺物了,是時謹哥哥唯一的念想了......”
她的聲音很大,立刻引起來村裏的婦女對我議論:
“什麼人啊,居然嫉妒自己的親妹,還霸占別人的定親信物!”
“這種人就算倒貼我兒子,我兒子都不會娶的!”
“就是就是,還想搶自己的妹夫,太惡心了。”
我沒有理會周圍人群的嘲諷聲和妹妹的眼中的算計,此刻我的眼中隻有那碎裂的玉佩。
我蹲下身,伸手去撿。
可顧時謹一把將我推翻在地,皺著眉惡狠狠道:
“寧婉,你要是不想再嘗嘗被人玷汙致死的滋味,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給我老實一點!”
3
顧時謹抱著寧淺回屋了,我淺淺地處理了下脖子上的傷,之後用衣服將碎玉包好,神情崩潰:
“對不起,顧叔叔,是我沒有護好玉佩,答應你的事,是我食言了。”
等我回到家裏,寧淺坐在屋中中間,笑的一臉溫和,招呼我落座,好像白天咄咄逼人的不是她。
我自覺惡心,眼神一瞥,發現我藏手鐲的盒子不見了,心臟猛地一緊。
一股不好的預感傳來。
一瞬間,怒意席卷了我的大腦,我轉身大聲質問寧淺:
“我的手鐲呢?”
寧淺被我質問也不慌,坐在桌子前翹著二郎腿,眼神裏都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破手鐲留著也沒用,當然是被我賣給收垃圾的了!”
“不過你那手鐲也不值錢啊,就買了三毛,我買兩個雞蛋就沒了,也不知道你總守著一個死人的東西幹什麼,也不嫌晦氣!”
她沒說完,我已經抓住了她的衣領,強忍住心中騰騰燃燒的怒火和她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我不是什麼都給你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寧淺這時也不再裝了,一把推開我,眼神陰冷,像變了一個人:
“你還好意思問!你知道我上一世留在村裏都經曆了什麼嗎?”
“我不僅要工作,更是要照顧那兩個老不死的!最後,我被村裏那個老流氓玷汙淩辱。我苦苦哀求他們,換來的卻是他更殘忍的折磨......”
“你在省城工作,前程無量,霸占著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這一世,你就替我受苦,享受我上一世所遭遇的一切吧!”
我愣怔抬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如果我早知道你留在這裏會遭遇這些痛苦,我也不會讓你下鄉的!既然你也是重生的,又怎會不知道顧時謹是因為你那一封電報殺死了我!如果我提前知道,我又何嘗不想替你受苦!”
她湊近我,冷笑一聲:
“好聽話誰不會說?真想讓我原諒你,那你就變的和我一樣痛苦吧!”
沒等我說話,她獰笑著往滾燙的鍋爐邊走去,幾乎是一瞬間,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還在愣神,一個身影衝進屋中,一腳將我踹翻,把寧淺護在懷中。
我在顧時謹的怒罵聲中,看到他滿目心疼地檢查著妹妹的傷勢,把她抱到水桶旁邊,用涼水衝洗著被燙傷的部位。
我還沒反應過來,顧時謹就已經狠狠甩了我一個巴掌,語氣冷漠得要命:
“我說過,不要再來挑戰我的底線。我可以弄死你第一次,就可以讓你再死第二次!”
4
汗水混著血水流進眼睛,火辣辣的疼。
“這就是你欺負淺兒的懲罰!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不然,你哪根手指碰的淺兒,我就折斷你哪根。”
說完,門被砰地關上,顧時謹帶著寧淺離開了。
我艱難地扶牆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連自己額頭上的傷口都顧不上擦,從床底下摸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袱。
我連夜跑到了火車站,按照上一世的記憶提前趕往了柳樹村,找到了陸遠川。
別人都說他是個撿破爛的矮冬瓜,因為他不僅長的矮,而且還是個撿破爛的,十裏八村根本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
可隻有我知道,這些全都是謠言。
是因為他的父母怕他被牽連,才故意讓他去撿破爛,為的就是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想到這裏,我叫住了那個臟兮兮,渾身散發著一股破爛味道的男人:
“陸遠川!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省城船王陸家的長子。你若是不想身份被暴露,就娶我!”
他身子頓了頓,眼眸裏都是震驚,可還是沉默不語。
我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我叫寧淺,我父親是軍人,我母親是前炊事班的班長,你隻要娶了我,就算以後你的身份被人發現了,我也能保你平安,你願意娶我嗎?”
他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頭。
當天,陸遠川把我安置在村裏一個寡婦家,給了我一套幹淨衣服和傷藥。
第二天一早,他拿著戶口本,帶我去了公社登記結婚。
我立刻將我已經結婚的消息寫信告訴了家裏。
顧時謹結婚當天,一直沒看見我的身影,有些心神不寧,可賓客眾多,他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找我。
到了夜半時分,他終於尋了機會找到父親來旁敲側擊我的下落。
父親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看不出喜怒:
“婉婉早就已經走了,玉佩碎了,手鐲被賣了,連曾經的愛人都選擇娶她妹妹,你已經選擇娶了寧淺,過幾日你就回去省城和她好好過日子,不要打擾我苦命的女兒了。”
顧時謹不可置信,突然想起我這幾日的慘狀,他逼我磕頭時,我口中一直在重複的呢喃。
他心神俱震,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門外傳來老村長的笑聲:
“老寧,恭喜啊!兩個閨女都嫁出去了,這下你可以安心養老了!”
顧時謹大驚,一把拽住村長的手臂:
“你說什麼?什麼叫兩個閨女都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