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顧晏的白月光與男人在酒店交纏的香豔照片傳遍了南城的每個角落。

白月光受不了輿論跳河自殺，顧晏毫不猶豫缺席了和我的婚禮，飛奔趕去救了她。

那晚，顧晏抱著我，聲音哽咽：

“欣蘭，妍嫣患了抑鬱症，我不娶她，她就會死的，你多讓讓她。”

“等她痊愈我就離婚娶你，我發誓，我絕不碰她。”

我看了眼他頭頂上99%的愛意值，答應了。

可是我等啊等，沒等到顧晏娶我，反而等到白妍嫣朋友圈發出了一張已經快有四個月的孕期照。

“寶寶一定是看到爸爸特別愛媽媽，才會選擇投胎到媽媽肚子裏的。”

我終於決定放棄，喚出了沉寂了兩年的係統。

“更換攻略對象吧。”

“收到指令，攻略對象已更換，十日後清洗記憶，此身份即將死亡，還請宿主做好準備。”

看了眼日曆，十日後，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平複了下心情，聯係好殯儀館，給自己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厚葬。

預留的家屬信息是顧晏，就算是我送給他最後的驚喜吧。

可沒想到電話剛掛，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顧晏大步走來，毫無預兆的揚手給了我一耳光。

“徐欣蘭！你到底把嫣嫣藏哪去了？”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將我猛地扇倒在地。

我被打的一時忘了反應，嘴裏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顧晏陰沉著臉，怒吼質問：“說！嫣嫣在哪？！”

我根本不知道白妍嫣又在作什麼妖，忍痛倔強地抬頭看他：

“我什麼都沒做。”

顧晏根本不信，伸手掐著我的脖子，迫使我抬頭與他對視。

“除了你，整個南城還有誰敢動她？”

他頓了下，壓低聲音看我：“我都答應你很快就會跟她離婚，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明明知道她有嚴重的抑鬱症，你對她有多大仇怨，非要逼死她才作數嗎！”

這些沒來由的指責的話他對我說了無數次，我已經快要免疫了。

我費力推開他的手，快要被掐到窒息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晏猛地拽住我的手臂，硬生生把我拖下樓，扔往昏暗潮濕的地下室。

那張俊逸的臉上，冷的像塊冰。

“在我找到嫣嫣之前，你就在這好好的反省！”

我顧不上狼狽，連滾帶爬的死死抓住顧晏的褲腳。

“顧晏！我有重度幽閉恐懼症！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裏！”

他愣了一下，聲音緩和了幾分，卻沒有放我出去的意思。

“那就告訴我，你把嫣嫣藏在哪裏了？”

我渾身不停的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顧晏，別把我丟在這裏，我真的會害怕，我求求你......”

顧晏緩緩蹲下身，在我希冀的目光中，他一點一點扒開我攥住他褲腿的手。

“欣蘭，你真的很不乖。”

砰的一聲。

地下室的門被顧晏關上。

我聲嘶力竭的哭喊，瘋狂拍打門，手指在門上抓出幾道血痕：

“放我出去！顧晏！顧晏！放我出去！”

顧晏冷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欣蘭，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

我的手摳進門縫裏，指甲被硬生生剝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顧晏！顧晏！”

回答我的，隻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周身的黑暗如同黑洞般，吞噬掉我周邊的空氣，可怕的逼仄和恐懼頓時席卷了我。

我身形一晃，栽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

2

再次睜開眼時，濃烈的消毒水味灌入鼻腔。

我在醫院裏醒來。

顧晏輕握著我纏滿繃帶的手，眼尾微紅。

他懊悔歉疚的看著我，低聲認錯：“對不起欣蘭，是我誤會你了，但你也要理解我，妍嫣不見了，我是關心則亂才會這樣。”

白妍嫣站在他的身後，淚眼婆娑的搶過顧晏握著我的手。

嘴裏說著歉疚的話，美甲卻死死地掐我手上的軟肉：

“欣蘭，你別怪阿晏，都怪我一人在外迷了路，手機又沒電關機了，害你與阿晏生了嫌隙，你有什麼火氣都衝我來吧，反正我也都習慣了。”

我疼得眉頭緊皺，悶哼出聲。

還沒開口，白妍嫣像是驚弓之鳥，嚇得縮回了手，又開始頻頻道歉。

顧晏看著白妍嫣如此膽小卑微的模樣，滿臉的心疼：

“你也是太關過關心她，你放心，欣蘭不會生你的氣。”

看著這一幕，我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短短兩年的時間，我這已經是我不下十次被關地下室昏迷從醫院醒來了。

第一次被關，是白妍嫣流掉了那個未知男人的孩子。

第二次被關，是我爭取到了白妍嫣想要的劇本女主角的位置。

第三次被關，是白妍嫣養了一個月的貓無故死了。

而這一次，隻是因為她在外迷了路，短暫的失聯了不到六個小時。

一次比一次荒唐。

可荒唐的是，顧晏每次都會信白妍嫣是我從中作梗攪局，一次又一次懲罰我。

曾經我以為他頭頂上那99%的愛意值是他深愛我的證明，直到它因白妍嫣瞬間掉成負值，我才驚覺諷刺。

心裏苦澀蔓延，我偏過頭不想再臟了眼睛。

“你們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顧晏怔愣片刻，似是沒想到我會如此冷淡。

他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我的發頂，語氣罕見的溫柔：

“乖，你的手活動不方便，我留下照顧你。”

我一怔，鼻尖有些泛酸。

我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他對我這麼溫柔的樣子了。

“啊——！”

剛轉身的白妍嫣絆到床腳，身體失衡前傾。

顧晏表情瞬間變了，他手疾眼快的拉住白妍嫣的胳膊，一把扯進懷裏，焦急的詢問：“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白妍嫣捂著不顯懷的小腹，眉頭緊皺：“阿晏，我肚子好疼......”

他二話不說伸手攔腰抱起白妍嫣，衝出病房，大喊醫生，從始至終沒看我一眼。

我深深看了眼顧晏的背影，收回視線。

包著紗布的手指滲出了血跡，我深呼一口氣，問係統：

“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嗎？”

係統冰冷的機械音傳來：

“可以。”

我愣了愣，而後揚起一抹釋然的笑。

“好，那就讓我死在顧晏的手裏吧。”

3

我傷沒好全，一個人打車回到別墅，大門虛掩著。

推開門進去，白妍嫣正坐躺在沙發上，嬌笑著拉起顧晏的手心貼上肚子：

“阿晏，寶寶踢我了！你聽到了嗎？”

顧晏蹲在白妍嫣的身前，貼耳靠近她肚子，笑的溫柔：“現在就開始鬧騰你了，真是調皮。”

可這種溫柔，之前也曾屬於過我一個人。

我無力地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也馬上要死了，這些事就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顧晏看見我，臉色微變。

他快步朝我走來，扯唇微笑，掩蓋自己的心虛：

“怎麼今天就出院了，你應該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你的。”

我沒有說話，繞開他，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在這個家裏，屬於我的東西甚至塞不滿一個18寸的行李箱。

白妍嫣早就代替了我，她的東西遍布別墅，大到定製的家具，小到指甲剪，事無巨細。

顧晏打開門就看見我拉著行李箱，頓時胸口發悶，伸手過來拉我：

“欣蘭，你要去哪兒？”

我收回思緒，避開他，淡淡道：“不去哪兒，都是舊衣物，扔掉燒了而已。”

顧晏鬆了口氣，看了眼洗的泛白的衣物，抿抿唇，語氣軟了下來。

“扔了也好，明天我陪你去商場買新的。”

我忍住心中的自嘲，拉著行李箱離開了，沒有回頭看一眼。

身後的顧晏看著我單薄提著行李箱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地慌亂，可下一秒，白妍嫣喊他。

“阿晏，你快來，我的肚子好疼，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

他沒有半分猶豫，還是轉身奔向了白妍嫣。

......

顧晏還是失約了。

我沒有等到他帶我去買新衣服，而是拜共同的朋友所賜，不斷的收到關於他和白妍嫣的甜蜜視頻。

我不在的日子裏，他在陪著白妍嫣出席殺青宴，慶賀他從我手中搶走送給白妍嫣的那部新劇女主角，兩個人如同一對璧人。

可我的離開，依舊沒有讓白妍嫣放過我。

她堵在我回出租屋的必經之路，喊來一堆混混把我迷暈拐到了郊外的一個廢棄工廠裏。

再睜眼，隻見白妍嫣坐在躺椅上，悠閑的晃著腿，身側是兩個壯漢的魁梧男人。

她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與她對視：“喲，醒的還挺快。”

人前溫柔嬌弱的白妍嫣，此刻猶如蛇蠍。

眼露不屑的上下打量我：“徐欣蘭，沒想到你還挺能忍的嘛？”

“都被我登堂入室，搶走了婚姻，悔辱成整個南城最大的笑話了，還能死皮賴臉的在顧晏的身邊不肯走。”

她譏笑一聲，玩味的翻轉手裏的破布。

“看來，我得讓你徹底認清自己在顧晏心裏的位置！”

硬漢死掐我的下顎，逼迫我張開嘴，將破布塞進我整個口腔。

這時，我聽見白妍嫣如同惡魔般的低語：

“你說，如果你和我同時遇到危險的話，顧晏會救誰？”

4

等到顧晏氣喘籲籲，狼狽的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逆著光出現的時候。

綁匪隨手將煙頭扔進枯木的雜草，二話不說直接揪起我的頭發：

“顧大少，二選一吧。”

頭皮拉扯的痛，刺激我生理鹽水從眼角落下。

我不得不跪立支撐，順著他手臂抬起的高度，梗著脖子輕微緩解。

枯木的雜草燃起熊熊大火。

瞬間濃煙四散，火光滔天。

突然的意外嚇醒了裝睡的白妍嫣，她輕易掙脫麻繩。

失聲大喊：“阿晏！救我！”

顧晏邁向我一步的腿毫不猶豫的收回，狠了狠心，攔腰抱起白妍嫣，沒再看我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我笑了起來，這一刻，我對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閉上眼，係統脫離的提示音不停的響起。

“恭喜宿主，靈魂即將脫離身體，5，4，3，2，1......”

顧晏，從今往後，你我，永不再見了。

......

顧晏抱出白妍嫣，轉身想再次衝進大火。

可白妍嫣害怕事情暴露，猛地跌坐在地拉住他的胳膊：

“阿晏！肚子！我的肚子好疼！你要是進去救她，孩子就沒有爸爸了，你忍心嗎？”

顧晏聞言，腳步還是頓住了。

他又一次放棄了我。

......

醫院。

“阿晏，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對上白妍嫣唇色微白，楚楚可憐的眼，顧晏摟住她，輕聲安慰：

“醫生說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安心休息就好。”

可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的浮現出深處熊熊大火中的我。

他有些煩躁地皺起眉，打開手機，卻始終沒有信息傳來。

他愈發有些慌亂了，連醫生交代的關於白妍嫣注意身體的話都沒聽，起身離開了病房。

下一秒，顧晏派出去搜尋我下落的下屬，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向他報告：

“顧總，我們在倉庫裏找到一具漆黑的焦屍，好像......好像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