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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向皇帝:“她偷走的藥方,是我故意撕去了記載第二步解毒法的關鍵一頁。”
話音落地,周遭死寂。
沈知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在地。
她終於明白,從我將那本抄錄的《青囊經解》不慎遺落在書房時,她就已經一腳踏入了我的陷阱。
前世烈火焚身的痛楚,此刻盡數化為我唇邊冰冷的笑意。
顧晏清那張素來驕傲的臉,此刻血色盡失。他猛地轉身,不再看沈知秋,而是雙膝一軟,重重跪在我麵前。
他膝行幾步,抓住我的裙角,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恐慌與哀求。
【知夏,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是我鬼迷心竅!】
【你救救三皇子,隻要你救他,我任你處置!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他仰著頭,眼中滿是悔恨與乞求,仿佛隻要我點頭,他就能變回那個曾經護我周全的少年郎。
可笑。
我隻是漠然地抽回自己的裙角,仿佛沾了什麼臟東西。
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我越過他,徑直對上禦座後麵色鐵青的皇帝。
“臣女能救,但有條件。”
皇帝眼中閃過亮光:“說。”
“臣女要當著天下人的麵,證明這《青囊經解》的真正歸屬,為我亡母正名!”
“準!”
太監迅速取來文房四寶。
我沒有片刻猶豫,提筆蘸墨,手腕懸空。
筆尖在宣紙上遊走,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九轉還魂針,以氣禦針,九針九穴,一轉一命......”
複雜的行針心法,數百字,我默寫得一字不差。
寫完,我將筆一擱,冷眼看向抖如篩糠的沈知秋。
“妹妹,你既得了家學真傳,便為陛下解說一下,這九轉還魂針的第一針‘叩心門’,為何要刺在膻中穴旁一寸三分?”
沈知秋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她隻知道抄,又怎會懂這其中的藥理玄機。
顧晏清的臉,已經白得像一張紙。
我不再看她,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本用錦緞包裹的冊子,雙手呈上。
“陛下,這便是我母親的手稿原本。”
蕭承安上前接過,呈給皇帝。
泛黃的紙頁上,是我母親清秀的簪花小楷,旁邊還有她用朱砂寫下的批注。
那字跡,與我方才所寫,如出一轍。
真相,再也無需辯白。
沈知秋竊取家學,構陷嫡姐,樁樁件件,罪證確鑿。
我走到三皇子身邊,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
“九轉還魂針。”
我口中輕念,指尖銀針翻飛,快得隻剩殘影。
一針,二針,三針......
九針落下,三皇子胸口劇烈起伏,猛地睜開眼,悠悠轉醒。
“父皇......”
皇帝龍顏大怒,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出震天巨響。
“來人!將沈知秋這個欺君罔上、意圖謀害皇嗣的毒婦,給朕打入天牢,秋後問斬!”
顧晏清徹底癱倒在地,麵如死灰。
就在禦林軍上前,要將哭嚎不止的沈知秋拖下去時。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陛下,且慢。”
開口的,是蕭承安。
他一直靜立一旁,此刻卻走上前來,對著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死,對她來說太便宜了。”
全場皆驚。
我看向蕭承安,他卻沒有看我,目光沉靜地落在沈知秋身上。
皇帝眯起眼,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蕭承安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太醫首席特有的冷酷與精準。
“她最引以為傲的,便是這雙手,這一身所謂的醫術。”
“臣請旨,廢去她全身經脈,挑斷她的手筋。”
“讓她此生活著,清醒地活著,再也拿不起一根銀針,再也聞不得半點藥香。讓她親眼看著,她費盡心機
想偷走的一切,都將如何光耀門楣,而她,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裏,做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廢人。”
他話音落下,沈知秋的哭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發自靈魂的恐懼。
她瘋了一樣地搖頭,看向我,眼中是全然的哀求。
皇帝沉默了片刻,臉上竟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看向我,目光銳利。
“知夏,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