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當然明白,人家這是來表達謝意的。
可他們剛下完館子,也隻能以後再去叨擾了。
李大壯把情況說完,姑娘也沒了主意。
“可我媽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以後有的是時間,閨女,你趕緊回去吃飯吧,讓你等這麼久,真是過意不去。”
李大壯也覺得有點抹不開麵兒。
大姑娘也隻好點了點頭。
朵朵從兜裏掏出一個棒棒糖,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裏。
“姐姐,這糖可好吃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討喜!”
大姑娘抱著朵朵,喜歡得不得了,隨口問陳平。
“陳大哥,這是你閨女?”
陳平心裏鬱悶極了,我有那麼顯老嗎?
但他突然想起來,這年代結婚普遍都比較早,二十多歲,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朵朵搖了搖頭。
“不是!他是哥哥。”
陳平趕忙補充道。
“我還是單身呢!”
這可不能含糊,他還打算討媳婦呢!
雖然以他二十八歲的年紀,在當下也算是大齡未婚青年了。
姑娘聽了,頓時有些尷尬,連忙逗朵朵玩了起來,臉上卻泛起了兩抹紅暈。
“翠翠,要不進屋坐會兒吧。”
李大壯出來打圓場,這家夥酒量好,倒是一點沒喝醉。
“不了,三叔,我這就回去了。”
姑娘說完,眼睛珠轉了轉,又衝陳平說道。
“小丫頭睡大車店不太方便,要不我領她上我家睡,明早再給你送來?”
陳平看了看朵朵,見她一個勁地點頭,便同意了。
大姑娘把朵朵放到地上,和大家打了招呼,就拉著朵朵走了。
她身子一扭一扭的,看得陳平心裏有些燥熱。
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後,陳平突然一拍大腿!
完了!
那小丫頭該不會把我倆的秘密說出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姑娘就把活蹦亂跳的朵朵給送來了。
陳平緊張地觀察著她們,見沒什麼異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但姑娘還是嚴肅地向陳平提醒道。
“東山屯沒學校,怕是會耽誤了朵朵的學習。”
陳平之前還真沒考慮的這麼長遠,看朵朵每天和村裏的孩子們在外麵玩得那麼開心,還以為她日子過得挺滋潤呢。
張秋生也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這是實話,屯子裏有好幾十個娃呢,可在公社上學的沒幾個,都住在親戚家。”
“要是屯裏有個學校就好了,也不至於像我們這樣沒文化。”
“可咱那窮山溝裏,誰願意來當老師啊!”
李大壯忍不住抱怨道。
陳平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知識對於脫貧致富而言,可是至關重要的!
想了想,他突然衝大辮子姑娘問道。
“翠翠,你不是高中畢業嗎?應該能當老師吧?”
翠翠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兩條彎彎的眉毛便皺了起來。
她和朵朵戀戀不舍地告了個別,便走出了大車店。
“誰家城裏姑娘會到山裏吃苦啊?”
張秋生歎了口氣,便去套車了。
大夥把東西都搬到車上後,便離開了縣城。
日落時分,天邊紅霞似火。
陳平坐著馬車回到了村子,滿載而歸。
馬車一進村,那些托他們帶物件兒的嬸子大娘們就都圍了過來。
馬車停下後,便開始分發東西。
陳平拿著單子,一路念著,東西很快就分走了一大半。
接著,陳平拿出一個黃紙包遞給朵朵。
“去,把糖分給大家。”
朵朵將紙包塞到兩眼放光的狗蛋兒手裏,奶聲奶氣的指揮道。
“你去分糖!”
狗蛋兒把紙包放進帽兜,大聲吆喝道。
“排隊領糖啦!”
孩子們立馬排起了長隊,眼巴巴地等著棒棒糖。
這次分糖,讓陳平在東山屯孩子們心中的聲望,進階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到家後,朵朵先跑去豬圈,把野豬崽們都放了出來。
剩下的四個豬崽一看到朵朵,立刻哼唧個不停。
“朵朵,昨晚你跟那個姐姐都說些什麼?”
“沒說啥呀,姐姐就教我認字、算數,我都上一年級了,她還考我名字的拚音呢!”
“你有沒有說咱們原來生活中的事?”
“我又不是傻瓜,說了要是被抓回去咋辦,現在多好玩呀!”
陳平聽了,心裏鬆了口氣。
這小家夥心裏明白著呢!
沒露餡就好。
這時,小花過來叫他們去吃飯。
陳平給她包了一包米花棒,抓了一把糖球,又拎著兩瓶二鍋頭,來到孫隊長家。
桌子已經擺好,大家上炕就開始吃飯。
吃飯時,陳平一邊聊城裏的見聞,一邊向孫隊長灌輸自己知道的先進理念,試圖慢慢改變隊長的想法。
孫隊長一直沒說話,隻顧著喝酒。
一瓶二鍋頭見底後,他才嘿嘿笑了幾聲。
“多打些糧食,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來自己白費了半天口舌,思想觀念的轉變果然不容易。
好在陳平早有準備,事實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孫叔,這次進城我瞧見果品公司在收橙子,六分錢一斤,咱們將各家的橙子都收起來,拉到城裏賣咋樣?”
“賣橙子?這在咱們東山屯可是頭一遭啊,恐怕行不通。”
“什麼事都得有第一次,大姑娘早晚都得嫁人不是?”
“不行不行,一家一戶的怎麼分呢?離縣城那麼遠,路又不好走,橙子還沒進城就顛簸爛了。”
“而且眼下正值農忙,大家都忙著鏟二遍地呢,誰有功夫進城啊?”
孫隊長掰著手指頭,說了一大堆反對的理由。
陳平把空酒瓶子往桌上一放,認真道。
“十斤橙子就能換瓶酒,你咋不算算這筆賬呢?”
說完,他又虎視眈眈地盯著孫隊長,還把另一瓶酒揣進了懷裏。
“這瓶酒我可要拿回去自己喝了。”
孫隊長撓了撓腦袋。
“這事兒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主,還得大家自己決定。”
“我跟張秋生負責進城賣,隻要讓大家把橙子摘下來,拿到我那過秤登記就行。”
陳平知道這事兒有難度,可沒想到一開始的阻力就這麼大。
見陳平急了,孫隊長又琢磨了半晌。
“要不你去跟大夥說說?”
“得!”
陳平放下酒,立馬下炕穿鞋。
孫隊長讓張嬸把那瓶酒鎖起來後,便也趿拉著鞋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