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任遠眉頭緊皺。

他對張本水夫婦的印象極差！

張本水和李秀麗兩個人昨天在陳雲開麵前裝特困戶，今天轉頭來搖身一變就成了這麼一副鄉紳模樣。

當然讓任遠更不舒服的是張本水剛剛衝著房子裏嚷的那一句。

“說漏了，我要你和你女兒的命......”

這膽子就太大了！

“你剛剛說什麼？”他直勾勾的盯著張本水質問。

“沒說什麼呀？”張本水則是一臉無辜，“鄉裏鄉親的，開個玩笑而已，書記別當真。”

“對了，書記你晚上有時間沒，請你吃個飯。”張本水直接轉移話題。

任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沒空，很忙。”

“嘿嘿......”張本水笑著，他也不尷尬，如此道，“我那孩子張有華做事是衝動了點，但他也不是故意的，小任書記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張本水套近乎的想要和任遠握手。

但是任遠不給麵子，讓張本水的手僵在半空中。

張本水繼續笑哈哈，也不廢話：“書記來找老趙有事是吧，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走了，老趙，趕緊出來接待一下書記。”

衝著房子裏嚷嚷了一句，張本水帶著李秀麗一起離開了趙向前家。

走過去沒兩步，然後這樣嘀咕著：“MD，擺出一張臭臉給誰看呢。”

雖然是小聲嘀咕，但聲音卻故意放大了不少，明顯想讓任遠聽見。

任遠懶得搭理他，走進了趙向前的家裏。

趙向前家隻有一間籬笆房，雖然上麵蓋得有瓦片，但牆壁卻是那種竹子糊著泥建造的土牆。

這種房子哪怕在杏桃村其實都已經很少見。

進門時，剛好看見趙向前瘸著腿，收拾著地上殘留的飯菜。

身邊是他的女兒趙燕，他們兩個應該正在吃飯，但倒扣在地上的碗筷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你好，趙向前是嗎？”

趙向前聽到聲音後，兀自的抬頭看了任遠一眼。

但是沒有說話，繼續自顧自的收拾著地上的殘羹剩飯。

他一瘸一拐的用一個撮箕，把地上的飯菜全部裝起來，又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子，把飯菜倒進院子外麵的荒土地裏。

回到屋子後，用毛巾幫他女兒衣服上的東西擦了擦，全程都沒有說話。

一直等到趙向前把房間裏的東西都處理好了以後，任遠才又開的口：“趙向前，我是村裏新來的村支書任遠，我今天過來你這裏，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有扶貧款的問題。”

趙向前很不耐煩的說道：“你們昨天不是已經來過了嗎，今天又來幹什麼？”

“哦！”任遠認真的解釋道，“今天我在翻看每年扶貧款的時候，發現你家每年都是扶持對象，我想知道這些錢是不是每年都準時準額的打到你的賬上。”

“打了的呀，當然打了的呀！”

趙向前的回答雖然肯定，但是語氣卻頗為暴躁。

那聲音幾乎都是喊出來的。

這搞得任遠很懵，自己又沒招他。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存折嗎，我想核對一下信息。”

“核對什麼，有什麼可核對的？”趙向前還是那個暴躁的語氣，“我說打了就是打了，我的錢還要給你看？”

任遠解釋道：“是這樣的，我今天在翻看報表的時候，發現了每年到村上的扶貧款和花費不對，要是沒到你賬上，你和我說，我想辦法幫你解決！”

“解決個屁！”趙向前卻對此完全沒耐心，“你們這些人我見得多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別在我麵前裝什麼好人，我也不需要誰的可憐，我現在就想和我女兒好好活著，你別來禍害我，趕緊走！”

這就下了逐客令。

但這些話裏，就多了很多深意，任遠聽出來有些不對。

這才問道：“你是不是被張本水威脅了，剛剛他出來的時候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嗬嗬！”

趙向前冷漠的笑了笑：“幫我，你以為你是誰，青天大老爺？嗬嗬，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走走走，我不需要你幫忙。”

趙向前不停的揮手，完全不配合任遠的工作。

看到任遠還一直在院子裏，他又問道：“你還不走？”

任遠皺眉：“你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而這一次，趙向前都不想說話了。

從院牆下麵，拿起鐵鍬開始趕人。

“走不走，不走我打人了啊！”

任遠：“......”

還沒有反應過來呢，趙向前舉起鐵鍬就砸了下來。

但趙向前明顯沒有想傷人，一鐵鍬砸在院壩的石頭地麵上，發出“鐺”的一聲。

接著又把鐵鍬舉起來，繼續威脅。

任遠這邊終於是沒了辦法，隻能暫時退出了院門。

這個時候院子外麵剛好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見狀，衝上去趕緊把趙向前的鐵鍬搶到手裏，勸說道：“趙叔，你這是幹什麼呀，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對村支書動手啊！！”

“小蓉，你趕緊讓他滾，我最討厭這些當官的，他們和張本水一家人都一樣，良心全部讓狗給吃了，我不需要他的可憐，裝模作樣的，趕緊滾！”

“哎！”女人歎了一口氣，勸說道，“你消消氣，人家也是好心啊！”

趙向前顯然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好了不少。

女人勸了他一會兒，把他勸回了屋子裏。

任遠第一次走訪就遇到這檔子事，也著實無奈，正打算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女人從屋子裏追了出來：“任書記留步！”

任遠回頭，看到女人小跑著追了上來。

和任遠肩並肩一起往小山坡下走。

然後勸說道：“任書記，趙叔他有苦衷，也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別往心裏去。”

任遠擺擺手表示無所謂。

看這個女人有三分眼熟，便問道：“你是村小學的肖老師吧？”

“肖蓉蓉......” 女人很大方的自我介紹。

任遠點頭，昨天跟著陳雲開走訪慰問的時候，去過村小學。

杏桃村因為交通不便，村子裏隻有一個小學，而且有且隻有一個老師，就是肖蓉蓉。

據說她也是大學生支教來的杏桃村，比自己早來兩年。

“肖老師，你對趙向前家的情況了解多不多？”趙向前不配合，任遠隻能旁敲側擊的問肖蓉蓉。

一說起這個來，肖蓉蓉就長長的歎了口氣，眼裏滿是唏噓。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趙叔他們家，算是被張有華一家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