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死寂。
大臣們震驚的看著蘇晨。
他瘋了?
三年前的蘇晨,莫說是這般,在聖上麵前可連頭都不敢抬!
三年後歸來,他不但當眾掌摑皇弟,竟還敢對著聖上如此出言不遜?!
那南蠻之地,竟能將一人改變至此?!
“蘇晨,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蘇玄胤眸中仿若噙著萬載玄冰,平穩的呼吸,卻是急促了幾分。
蘇晨直視著他,表情故作被騙後的憤怒:“太子之位,我還真不稀罕,哪怕是皇子的身份我也可以不要!”
“但是!我要帶走我母後和妹妹!”
“你既是看不慣我們,那我們便離開皇宮,離開京城,終生不再踏入一步!”
穿越過來後,他在南蠻三年,自是知曉原主在大魏之時的處境。
而在回到京都,得知蘇無悔早就住在東宮之後,心裏便已經有了準備。
特別是在見到蘇玄胤,對自己的態度後,便明白自己必須得離開這裏。
不然,他這個無兵無權的皇子,在京城早晚得被蘇無悔整死。
而根據他的了解,皇子有罪,大概率會被趕出京城,發配邊遠苦寒之地。
看著他臉上的不甘,蘇玄胤卻是突然又平靜下來。
情緒上的轉變,毫無征兆。
蘇晨這樣的舉動,才在他預料之中。
太子之位被奪,三年淩辱化為無用之功。
正常人,怎能不怒?!
“朕念你在南蠻為質子有功,準許你看望你母後,但莫想帶她們離開。”
蘇玄胤麵無表情的說道。
這些年那些前朝餘孽,尚未死心,在暗中蠢蠢欲動。
蘇晨母後秦貴妃作為前朝公主,他自是不可能讓其離開。
“至於你,目無尊上,在朕麵前忤逆,也該是磨煉磨煉,收收你在南蠻的心性。”
蘇玄胤語氣停頓,像是在考慮如何懲罰。
片刻後,他緩緩出聲:“南疆常年受水災之苦,道路不堪,物資匱乏。”
“當地匪盜橫行,更有南蠻虎視眈眈。”
“前幾日有災情來報,南疆又發大水,朕命你即日前往南疆,平定禍亂,也在那裏好好收收心!”
“賑災所用藥物、糧食,你一並押送——無悔,此事交於你。”
臉上掌印紅腫的蘇無悔,心中狂喜!
蘇晨此舉,激怒了父皇,然後被發配邊遠。
無疑,三年後初次和蘇晨交鋒,他贏了。
“是,父皇!”
“兒臣定為皇兄,準備好賑災之物!”
蘇無悔高聲應下。
感受著臉頰上火辣的疼痛,他眼神透出一抹厲光。
屆時,蘇晨能否活著到南疆,那可就說不準了。
他會讓蘇晨知道,這一巴掌的代價有多大!
蘇晨心裏樂開了花。
蘇玄胤不讓自己帶走母後和妹妹的原因,無非就是怕沒了約束,前朝之人群起,這一點他也料到。
之所以提出要帶著母親和妹妹走,一方麵的確他也想,但另一方麵,是因為他若隻顧著自己離開,興許會引起蘇玄胤的懷疑。
他深知帝心如海,自是得小心。
他依舊表現的十分氣惱,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結果剛準備走,便被旁邊的宰相周景盛抬臂攔住:“陛下在此,你竟如此無禮?還不快謝陛下皇恩?”
“滾!”
蘇晨一把推開。
周景盛老胳膊老腿的,直接被推了個四腳朝天,連官帽都跟著被甩了出去。
蘇晨卻是看都不看,大步離開。
周景盛被摔得頭暈目眩,半天緩不過神來。
蘇玄胤卻是一言不發的,注視著蘇晨遠去背影,雙眼微眯。
......
“晨兒!”
剛踏進進長春宮,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的心驟然一顫,往不遠處看去。
隻見一名身著鎏金飛鳳宮衣的美婦,正滿臉興奮的往這邊小跑而來。
旁邊還跟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興奮的搖晃著手臂:“皇兄!”
看到她們,蘇晨方才的煞氣瞬間消失,雙目也不免有些發熱。
前世的他是一個孤兒,後來成了一名特種兵,從未感受過親人的關懷。
南蠻三年來,他的記憶與原主交融,他和母後還有妹妹之間的點點滴滴影響著他,便連情感也是隨之上升。
“晨兒,南蠻之人粗獷,你性子一向溫和,去了之後要多謹慎些,莫要與他們起爭執。”
“待你離開京城,母後會每日在菩薩麵前,為晨兒祈禱平安。”
“母後不在身邊,要學會照顧自己......”
想起離開前,母後落淚的樣子,蘇晨的心也跟著變軟。
他迎上前,一把抱住撲過來的蘇繡兒。
“皇兄,你終於回來了,繡兒好想你!”
蘇繡兒眼睛紅紅的。
蘇晨笑著摸了摸她小腦袋:“小丫頭,都長這麼高了。”
隨後他看向對麵滿臉溫和的美婦,那似水柔眸之中,凝著對他三年的想念。
“兒臣參見母後!”
他雙膝跪地行禮。
秦念慈看到蘇晨眼角的疤痕,心痛不已的輕撫:“晨兒,你受苦了。”
“母後,兒臣沒事。”
感受到臉頰上,傳來母後掌心的溫暖,蘇晨笑著搖頭。
他心裏,早已將她們當成至親之人。
隻是今日便要離開皇城,時間緊急,即便是他再不忍心告訴母後和妹妹真相,她們也遲早會知道。
“母後,繡兒,我在宮裏待不了多久,今日便要離開京城去南疆。”
此言一出,秦念慈臉色頓時一變。
蘇晨將蘇玄胤之令,和她們簡單的說了說。
“他到底想幹什麼?!”
秦念慈慍怒不已:“母後這就去找他!”
“你為大魏在南蠻當了三年質子,剛回來他不說有獎賞,居然還讓你去南疆?!”
見狀,蘇晨忙攔住她,安慰道:“母後莫惱,兒臣離開京城也是好事。”
“晨兒,南疆炎苦,洪水泛濫,疾病頻發,便連朝廷都快將其放棄。”
“更何況還有南蠻虎視,你若去了,母後怎能放心?”
“蘇玄胤說是讓你去賑災,實則是將你發配過去。”
秦念慈越說越氣:“他這是不給咱們留活路!”
蘇晨笑著安慰,扶著她:“母後先聽兒臣說,正因南疆被朝廷輕視,地處偏遠,對兒臣來說才是一個好去處。”
“唯有在那裏,兒臣才能放開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