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演變成了惱羞成怒。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看電影順便聊個話題，你莫名其妙扇我一巴掌，不該和我道歉嗎？」

我用力掙開他鉗製我的手，失望地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遠了距離。

這是戀愛一年來，我第一次覺得眼前人這麼陌生。

「你難道覺得你剛才的話是一個正常人會說出來的嗎？」

「在你看來，在已經危及性命的情況下，所謂的貞潔比活著還重要嗎？」

周禹澤歎了口氣，雙手輕輕搭上我的肩，低聲解釋道：

「冉冉，你誤會我了。」

「我的意思是，在對方侵犯你的時候，我接受不了你的身體去配合他，甚至在其中體會到快感。」

「這在我看來是一種背叛，是個男人都接受不了這件事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在這種時刻，周禹澤考慮的居然不是女生的生命安全，而是所謂的清白和忠貞？

我的心控製不住地往下墜。

「那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他皺了皺眉，但還是點點頭示意我問下去。

我直視著他那雙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如果是我不幸遭遇侵犯，你會怎麼做？」

「是第一時間關心我的生命安全，還是關心我被人碰了，失去了貞潔？」

僅僅兩句話，就讓原本氣勢頗足的周禹澤沉寂下來。

他鬆開手，後退兩步，坐到了沙發上。

過了許久，他才看向電視裏定格的女生被侵犯的畫麵，反問我：

「蘇冉，這時候你不該反思一下，為什麼偏偏是你被別人侵犯嗎？」

「怎麼別的女生就沒事？」

3

明晃晃的受害者有罪論在我耳邊回響。

從內到外的疲憊感席卷了我，讓我不想再多說無謂的話。

我轉身回了房間。

這一次，周禹澤沒有再追上來。

一整晚，他都在客廳和朋友打遊戲。

我時不時還能聽見他和朋友吐槽的抱怨聲。

「還能為什麼？和她吵架了唄！」

「她居然大言不慚地和我說，她如果遇到侵犯，會選擇配合對方！」

「這不就是不知廉恥嗎？」

「嗬，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大半夜的打扮得花枝招展，誰會遇到這種事兒？」

劈裏啪啦的鍵盤聲混合著刻意壓低的嗓音，他把我的回答添油加醋地轉述給了朋友。

我背靠著房門，把他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尖刺，刺進了我的心口。

我和周禹澤在一起一年。

這一年裏，我一直覺得他算是和我三觀契合的伴侶。

但現在看來，所謂的契合不過是他可以營造的假象。

直到今天探討曾經從未涉獵的話題，他才暴露出表象之下的本性。

這讓我清晰地意識到，周禹澤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我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人。

真的遇到難事，他並不會永遠站在我身後。

思及此，或許我該趁這個時候和他做個了斷了。

於是，我直接拉開房門，走到了周禹澤麵前。

還在和朋友連麥打遊戲的周禹澤看到我，表情明顯一頓。

可能是出於心虛，他快速轉過了視線，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有什麼事晚點再說，我還在和朋友打遊戲。」

他的神情告訴我，他很明顯清楚我大概率聽到了他剛剛說的話。

但他還是無動於衷，甚至懶得和我解釋一句。

我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崩潰。

我一把摁滅了他的主機，屏幕上的遊戲畫麵瞬間漆黑一片。

他摘下耳機，騰的一聲站起來，音量也拔高了許多。

「蘇冉，你大晚上發什麼神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