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誌昏沉,聞言隻是輕輕扯了下嘴角。
“你喜歡,拿走就是。”
封娉婷最恨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她環視四周,忽然從旁邊一個廢棄的畫框上拆下一根尖利的木棒。
她勾起唇角,挑釁地看著我:“那你就好好看著吧。”
說完,她竟毫不猶豫地用木棒狠狠敲向自己額頭,接著又猛地撞向旁邊的雜物堆,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封娉婷發出刺耳的尖叫,摔倒時還不忘將那根沾血的木棒塞進我手裏。
季未然衝進來,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
我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季未然眼中那濃重的失望已經說明了一切。
季未然抱起封娉婷就走:“宋知微,你真該受點教訓了!”
五分鐘後,保鏢衝進來,強行把我架了出去。
季家人冷漠地看著,沒有一個人阻攔。
我被架上一輛行駛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終於抵達目的地。
眼前是郊外一棟廢棄的別墅。我下車就想跑,可哪裏是幾個壯漢的對手,立刻被按著押了進去。
前世被綁架的記憶洶湧回潮,我聲音發顫。
“你們是誰?敢動我,我哥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為首的男人嗤笑一聲。
“我們就是季少派來的,宋小姐,你就算告狀,我們也不會有事。”
我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季未然派人......綁我?
他所謂的“教訓”,就是這個?
我混亂的思緒還未理清,腿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啊!”
“季少吩咐了,打斷你的腿,收收心,別再妄想傷害封小姐。”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後背,我緊咬著下唇,腦中一片空白。
棍棒一下接一下狠狠砸在我的腿骨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最終昏死過去。
醒來時,行凶的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真的打斷了我的腿,我連爬都爬不動。
沒有人管我,我在冰冷的地上捱過一整夜,季未然才帶著封娉婷出現。
看到我頭發淩亂,渾身是傷,像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季未然狠狠皺起了眉頭。
怎麼打成這樣?他明明吩咐過下手輕點,給個教訓就行?
在他視線不及的角度,封娉婷眼底掠過一絲得意。
“然哥哥,知微姐傷得好重,她沒事吧?我這傷不礙事的,快叫救護車送她去醫院吧!”
季未然立刻忘了剛才的不適:“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不耐煩地上前踢了踢我:“知錯了沒?”
我艱難地睜開眼,看清是他,又閉上了。
“宋知微,你什麼意思?”
季未然蹲下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迫使我抬起頭。
“擺這副清高樣子給誰看?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他強行把我提起來,拖行到封娉婷麵前。
我被他掐得幾乎窒息,他一鬆手我就劇烈咳嗽起來。
“跪下來給娉婷道歉,我就叫醫生給你治腿。”
我沉默著,一聲不吭。
“算了吧然哥哥,知微姐這樣也跪不下......”封娉婷假意勸阻。
季未然冷笑一聲,眼底寒光一閃:“誰說跪不下。”
他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提起來,不顧我腿上的劇痛,強行擺弄成跪姿。
骨頭斷裂處的劇痛鑽心蝕骨,我臉色慘白,嘴唇咬出了血,硬是沒發出一聲痛呼。
“道歉!”季未然厲聲喝道。
我伏在地上,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絕不!”
季未然雙目赤紅。
她明明痛得渾身都在抖,為什麼就是不肯服軟?
明明隻要說一句道歉,就能得到治療。
“娉婷,過來。”季未然的聲音冷得像冰,“隨你怎麼弄,讓她給你磕三個頭,這事就算完。”
封娉婷假惺惺道:“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他說著,像示範一樣狠狠一腳踹在我受傷的腿上,“像這樣就行。”
我死死咽下痛呼,反而昂起了頭。
得了季未然的授意,封娉婷不再偽裝。
她嘴上說著“對不住了知微姐”,腳下卻毫不猶豫地踩上我的後腦。
“嘭!”
一股狠力踩下,我的額頭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
瞬間,頭暈耳鳴,眼前發黑。
“哎呀,對不起知微姐,我沒站穩,不是故意的......”
宋知微的聲音仿佛隔得很遠。
封娉婷接連又是兩腳,次次都用盡全力,把我的頭臉狠狠踩進塵土裏。
三個頭磕完,季未然冷眼旁觀,摟著封娉婷轉身就走。
“什麼時候真心悔改了,什麼時候再找人給你治腿。”
季未然的聲音毫無感情。
他根本不在乎渾身是傷、腿骨斷裂的我,在這廢棄的別墅裏要怎麼活下去。
痛,全身都在劇痛。
我意識模糊,蜷縮得像隻瀕死的蝦。
身下的血慢慢洇開,像開往死亡的彼岸花。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一腳踹開了搖搖欲墜的大門,狂奔到我身邊。
一股臨海城市特有的鹹濕水汽驅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我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起。
那人的肩頭還帶著未幹的雨水,發梢的水珠滴落在我幹涸的眼角。
像一滴遲來的眼淚。
“識宴......哥哥......”我虛弱地喚了一聲。
“是我,微微,別怕,哥哥來了。”
積壓的疼痛和委屈瞬間奔湧而出,身上的傷痛仿佛放大了萬倍。
“我好痛,哥哥,好痛......”
淚水迅速浸透了夜識宴胸前的衣衫。
夜識宴抱著我,不斷催促助理:“再開快點!”
終於抵達醫院,即使提前得到消息的醫生,看到夜識宴懷中遍體鱗傷、腿骨明顯異常的我,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立刻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持續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夜識宴就在門外寸步不離地守了十二個小時。
醫生終於出來,夜識宴立刻衝上前。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
夜識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是病人腿部骨折嚴重,需要非常漫長的恢複期,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離開後,夜識宴周身寒氣四溢:“查清楚了?”
助理戰戰兢兢地回答:“查清楚了,是季未然指使人打斷了宋小姐的腿。”
季未然。
他竟敢如此對待微微!
夜識宴眼底的殺意洶湧迸現。
“不惜一切代價,我要季家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