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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歌去了月華殿後,燕安禹再沒來過錦繡園。

以前,尚且顧及她這個太子妃的顏麵, 一日三餐皆在一起用膳。

如今,算是徹底忘了太子府還有她這個太子妃。

倒是三日後,青歌在宮娥的簇擁下,施施然邁進了門。

那副久屈人之下的怯懦不見,有的是春風得意, 神采飛揚。

再加上,換了身寶藍繡青藤的百褶裙,外搭米白色素麵襖兒,梳起朝雲近香鬢,高貴了不止一點不點。

不過這些,雲舒看不到。

她坐在官帽椅上,除了眼前一條錦布蒙住雙眼,與常人無異。

看著雲舒,青歌清澈的眼底滑過淡淡的不屑,“小姐,奴婢如今下榻月華殿偏院,陪伴殿下不得空,這才抽出時間來看望小姐,望小姐莫怪。”

雲舒不做搭理,自顧自地發呆。

她身著素淨白衣,和青歌比起來,一時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仆。

青歌很是滿意雲舒這般蔫巴巴的樣子。

她緩步到雲舒身側落座,眉眼間的傲氣難掩,語氣仍是不乏尊重的,“奴婢深諳愧對小姐,特意送來一對叮當鐲,孝敬您。”

精雕細刻的匣子由宮娥之手,送到了雲舒手上。

叮當鐲猶如一顆青澀的蘋果,從中橫切,透著熒光。

雲舒觸摸到內圈刻著的暗紋,心頭複雜,這鐲子是她和太子成婚之時,皇後交給殿下的。

皇後當時的原話是,日後誕下皇嗣,傳承給孩子。

燕安禹兩年來都不曾碰過她,談何生兒育女?

但青歌剛到太子府,燕安禹就亟不可待地交予青歌手上。

“你知這叮當鐲意味著什麼?”雲舒心裏堵得慌。

青歌子是門兒清,卻假意逢迎道,“小姐,殿下不允奴婢做通房丫鬟,說是朝局穩當後,封奴婢為側妃,而奴婢心中,唯有小姐才是將來母儀天下之人。”

這番話看似恭維,不過是想告訴雲舒,她將來是要和雲舒平起平坐的,殿下是真心實意疼愛她,無名無分之前,都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你自個兒留著吧,好意心領了。”雲舒匆匆蓋住匣子,遞還給她。

青歌接住又鬆開,雲舒卻渾然不覺。

驟然間,匣子墜地,叮當鐲裹著赤金的緞子落到一旁,斷裂開來。

“遭了!”青歌去接,卻摔倒在地,手掌恰好壓在碎裂的玉渣子上。

這一瞬,正被前來尋找青歌的燕安禹聽見,他跌跌撞撞入室,心急如焚地喚著,“青歌兒,怎麼了?青歌兒!”

“殿下,奴婢在這......”

青歌蹲坐在地,燕安禹兩步近前,捏住了青歌的手,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觸及到了粘稠的溫熱液體,“青歌兒,你受傷了?”

“奴婢給小姐送叮當鐲來,小姐不喜見,所以就......”

青歌咬了咬唇角,後半句話沒說,燕安禹眉心擰成了‘ 川’字,他說:“雲舒用母後賞賜的鐲子砸你身上了?”

“沒,沒有。”青歌忙否認,但那語氣顫抖著,好像在忌憚雲舒似的。

燕安禹扶起她來,吩咐宮娥將其帶回月華殿敷藥。

殿中隻餘雲舒和燕安禹,他沉聲斥問,“誰給你的權利濫用私刑?青歌兒已是孤的人,不是你侯府隨意打罵的奴才!”

雲舒隻知自己遞過去叮當鐲,卻不知怎麼就傷到了青歌。

她望著燕安禹的方向,他的怒火,仿佛快要將雲舒的心焚燒成灰,心在滴血,她卻笑問,“殿下這是要罰我?”

罰, 倒是過不至此。

燕安禹緩了緩,臉色依舊鐵青,“我知你心氣高,有什麼怨氣,撒我這,青歌兒是無辜的。”

雲舒一口氣哽在喉嚨,燕安禹補充說,“你的兄長,孤已安排至監察史,你父親也兼任太保一職,孤的承諾,絕非空談。”

這樁婚,雲舒無過,但他既然愛著青歌兒,能給雲舒的,便是家族榮寵,百年長青。

雲舒心如刀割,她緊咬著牙冠,將疼痛嚼碎吞下。

開口時,聲如清澈,夾著些許冰涼,“臣妾謝殿下提攜之恩,叮當鐲,臣妾他日再做一對,還給青歌。”

她的平靜,出乎燕安禹所料。

似乎這一次的妥協,隨之而來的,仿佛是極致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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