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水還沒到玻璃種,但帶淡紫和翠綠交相輝映的高冰翡翠,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貨。
靳北章觀察著唐嘉茵,卻在她的眼中看不見欣喜,隻有緊皺的眉頭,無措的眼神......
“你別有心理負擔,這不值錢,媽隻是見你沒什麼首飾,拿給你戴戴。”
唐嘉茵緩緩抬眼看靳北章。
視線描摹他英俊而冷淡的臉。
前世短暫的婚姻隻曉得這男人說一不二,卻不知道他還有這樣體貼的一麵。
以為她農村來的不識貨?
說這話叫她安心......
“我用不著首飾,靳同誌,你還是幫我還給白阿姨——”
靳同誌?
聽見這個稱呼,靳北章眉頭下意識皺了一瞬。
分明昨晚還知道喊老公的。
他語氣不由自主冷了下來,“給你了就是你的。”
說罷,他轉身直接走了!
唐嘉茵如何感受不到他忽然冷下來的語氣?隻是摸不著頭腦,怎麼就突然不高興了?
手裏的鐲子燙手山芋一般,讓她放下不是,拿著更不是......
等等,好像不是幻想的燙手。
唐嘉茵吃驚地看著鐲子,顏色、質地都沒變,可是竟然真的在散發熱度!
她用力地捏了捏,下一瞬再睜眼,卻已經不在房間,而入目之處滿是白茫茫的霧氣,隻能看見她拿著鐲子的右手。
唐嘉茵試探了一陣,發現自己的身體都在,隻是被霧氣遮擋住。
而鐲子仿佛有避水珠一樣的功效,能讓霧氣避開,隻不過範圍很小。
她這是去哪了?還能回去房間嗎?
心念一動,唐嘉茵的眼前瞬間從白茫茫一片,又變成了房間的模樣。
匪夷所思!
她、她似乎能去另一個空間!
是這個鐲子的緣故?
唐嘉茵搞不清楚,思緒亂成了一團。
“叩叩——”
她抬眼,卻見白羨芸已經換好了一身淡色的棉布長旗袍站在門邊,看上去樸素又溫婉典雅。
白羨芸的眼神先是看她手上的鐲子,轉而正視她。
“北章已經給你了啊,你先收好吧,晚些再戴。”
“不不不,白阿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結婚以來,她都沒好意思叫媽。
“你嫁進咱們家,我還沒送你什麼禮物——就收下吧。”
白羨芸語氣不容置疑,又道:“嘉茵,你要是沒事,咱們一道去收拾收拾新房子。”
唐嘉茵一愣,“要搬出去?什麼時候?”
上輩子,她不知道還有新房子這事,
說離就離了......
白羨芸客客氣氣開口,“你靳叔叔沒了職位,我們不好再住家屬院的房子,你要是方便,換好了衣裳就過去。”
“好的!我馬上換。”
“不著急。”
新居不遠,跟家屬院還不到兩個街區,隱在胡同深處,青磚院牆被爬山虎啃噬出斑駁的痕跡。
白羨芸踩著滿地碎葉兒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隻一眼就歎息起來。
靳衛國攬著她肩頭,無聲的安慰著。
隨著一家子走進去,唐嘉茵也看見了院子的全貌。
三間平房的灰塵在正午的日頭下一覽無餘。
臟亂差是第一感覺。
白羨芸也不安排唐嘉茵做事,她自顧自拿起抹布開始擦家具。
靳北章跟靳衛國父子倆就做些重勞力,搬客廳的家具。
唐嘉茵便自己找活做。
屋裏都有人幹活,她就去院子。
後世她也自食其力了好多年,因為毀容的緣故,做得也隻能是些苦力活,倒是把她的生存能力鍛煉出來了。
就眼前這一畝三分地,她來收拾還真不費事。
“媽,您坐蔭涼地兒歇會兒透透氣。”
靳北章將一隻擦幹淨了的小馬紮挪到簷下,朝屋裏喊著。
白羨芸本來抬眼一看屋裏沒唐嘉茵的人影,心裏還有點兒不高興。
結果現在攥著抹布站在堂屋門口,直接傻眼了——院子裏方才還七零八落的瓷片碎布爛木頭全都不見了,青磚地麵泛著水洗後的痕跡。
“北章——”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忽然被院牆邊的響動驚得回頭。
“白阿姨,這些老竹椅骨架還結實,我看擦擦也能用,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留。”
唐嘉茵直起腰,指尖沾著新鮮泥漿。
原本堆滿破瓦罐的牆角此刻立著把藤椅,看著頗有閑趣古意。
靳北章不知何時站到了院子裏的石榴樹旁。
斑駁樹影落在他眉骨上,叫人看不清他眼裏暗湧的流光。
他看著唐嘉茵在陽光裏一身薄汗,金燦燦的光仿佛能穿透雪色肌膚,像個近乎晶瑩剔透的玉人兒。
臉上那些細小的絨毛在逆光中更顯得唐嘉茵稚嫩,青澀......
白羨芸不敢置信,“院子是你收拾的?”
看著她的眼神,唐嘉茵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汗,“嗯,這院子挺大的......”
言下之意,為自己收拾的成果而感到不好意思。
靳北章忽然有些心疼。
然而白羨芸比他更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受,“嘉茵,你太能幹了!這院子我看一眼都覺得累,可屋裏我還沒擦完呢,院子你都收拾完了!”
她之前一直覺得這姑娘既要又要,按理說解放前的婚事根本就不該作數。
分明是鄉下投靠來的,指望婚事翻身,偏生還總一副清高樣子。
可她聽見昨晚唐嘉茵提離婚後,今兒就覺得唐嘉茵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再想到她瞧見兒子對唐嘉茵做的事——難不成是兒子的問題?
夫妻之間嘛,除了誌趣相投之外,最要緊的就是房事了,家屬院的房子不太隔音,稍微大點兒聲兒說話都能聽個大概。
從前也確實沒聽見夫妻二人有過房事,按說兒子年輕氣盛......
“還沒收拾好,犄角旮旯的都還臟著呢,我、我先打掃衛生了!”
白羨芸趕緊起身攔她,“打掃什麼呀!你先休息會兒,臟活累活你都幹完了,還要男人做什麼?”
聞言,唐嘉茵下意識看了眼靳北章。
他在樹下,汗濕的短發茬泛著幽黑冷光,襯得脖頸上突起的青筋愈發野性。
接近一米九的個頭讓他沒法借太多陰涼,但樹頂投在他眉眼的陰影,生生將瑞鳳眼的清貴氣割裂出幾分淩厲。
察覺唐嘉茵看自己,靳北章不知怎的下意識垂了眼,又抬眼看她,淡淡道:“你去休息,剩下的我來。”
唐嘉茵想了想,沒爭。
剛準備搬個小馬紮坐到白羨芸身邊,門口有腳踩枯葉的聲音。
“北章哥!”
清脆甜蜜的女聲驚飛簷下麻雀。
唐嘉茵的心也“撲通撲通”猛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