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當日,夫君臨危受命去平番,甚至連我的蓋頭都沒來得及翻。
一年後,他的死訊和遺物一起送回婆家,婆婆竟要我殉葬。
小叔子卻為帶我走殺紅了眼。
“清雨,玉堂死了,你也該跟著去了。”婆婆冷笑著舉起白綾。
“這叫從一而終。”
“憑什麼?”我嘶聲反抗。
“我還沒為蕭家生兒育女,憑什麼要我死?”
“就憑你是個沒用的東西!連個蛋都沒下,留著你幹什麼?”
就在白綾套向我脖子的瞬間,蕭北辰血染長劍殺了進來。
“誰敢動我大嫂,我就殺了誰!”
我以為遇到了救星,卻不知道這隻是另一個深淵的開始。
1
那天夜裏,我坐在新房裏等玉堂。
紅燭搖曳,喜字滿牆。
我穿著大紅嫁衣,頭戴沉甸甸的鳳冠,手心裏全是汗。
從記事起,我就知道自己要嫁給玉堂哥哥。
林家和蕭家早就定下了這門親事。
“清雨,你等我一下。”玉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急促。
我紅著臉應了一聲。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既緊張又期待。
可是這一等,就等成了永別。
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接著是嘈雜的人聲。
透過窗欞,我看見院子裏火把通明,幾個兵士匆忙跑過。
“蕭將軍,皇上有緊急軍令!邊關告急,您必須立刻出征!”
我的心一沉。
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夜,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軍令?
玉堂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了很久,我聽得出他在猶豫。
“清雨。”他推開門,一身戎裝,臉上寫滿了痛苦和不舍。
我站起身,蓋頭遮住了視線,隻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夫君,是不是有緊急軍情?”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他走到我麵前,手伸向我的蓋頭,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清雨,我必須走。”他的聲音很沉重。
“那就走吧。”我咬著嘴唇。
“反正我又不會跑掉。”
他突然將我拉入懷中,抱得那麼緊,仿佛要把我融化在血肉裏。
“清雨,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我愛你。你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人。”
這話說得奇怪,好像生離死別一樣。我想問,但他已經鬆開了我。
“等我回來,我們要一屋子的孩子。”他顫聲說道。
“夫君......”我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院子裏的馬蹄聲遠去,我才發現臉上全是眼淚。
蓋頭還蓋在頭上,洞房花燭夜就這樣結束了。
那一夜,我一個人坐到天明。
玉堂走後,我每天都在等他回來。
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我瘦得脫了形,婆婆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冷。
“清雨,你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婆婆坐在太師椅上,冷眼看著我。
“玉堂走了一年,連個消息都沒有。”
“婆婆,夫君一定會回來的。”我跪在她麵前。
“他答應過我。”
“男人的話,你也信?”婆婆冷笑。
“天真。”
“夫君不會騙我的。”
“他不會騙你?”婆婆的聲音尖銳起來。
“那他人呢?死了?還是有了新歡忘了你這個糟糠之妻?”
我被她的話刺得心如刀絞:“婆婆,您別這樣說夫君。”
“我說什麼了?實話而已。”婆婆冷哼。
“你一個商戶出身的丫頭,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
“蕭家娶你,是給你臉麵。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妄想一輩子守著個空名頭?”
“我沒有妄想,我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不甘心?”婆婆猛地站起來。
“我告訴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蕭家的兒媳婦,不能這樣沒規矩地等下去。”
“你要麼改嫁,要麼......”
2
“要麼什麼?”
“要麼去陪玉堂。”
這話說得陰森可怖,我打了個寒顫。
但我還是咬牙堅持:“我要等夫君回來。”
“等?你等得起嗎?”婆婆譏笑。
“蕭家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一個寡婦整天瘋瘋癲癲地等死鬼,成何體統?”
我的眼淚掉下來:“夫君不是死鬼,他還活著。”
“活著?”婆婆的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要是還活著,為什麼一年了連個消息都沒有?”
我答不上來。
確實,一年了,玉堂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直到那個黃昏,一個渾身血汙的兵士跌跌撞撞地衝進蕭府。
“蕭夫人,不好了!將軍......將軍他戰死了!”
兵士說完就暈倒在地,手裏還緊握著一塊血跡斑斑的玉佩。
那是我親手給玉堂做的定情信物。
“清雨,你也該上路了。”
喪事辦完的第二天,婆婆就找到了我。
“婆婆,您說什麼?”我抱著玉堂的血衣,整個人已經哭幹了眼淚。
“玉堂死了,你這個當妻子的,也該跟著去了。”婆婆的聲音冷得像冰。
“這叫夫死妻隨,是我們蕭家的規矩。”
我愣住了:“婆婆,您是要我......”
“殉葬。”婆婆說得理所當然。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夫君孤零零一個人在地下,你不去陪他,讓他怎麼辦?”
“我不要!”我猛地站起來。
“我還年輕,我還沒為蕭家生兒育女,憑什麼要我去死?”
“憑什麼?”婆婆的臉瞬間扭曲。
“就憑你是蕭家的兒媳婦!就憑你吃蕭家的,穿蕭家的,還想怎麼樣?”
“難道夫君死了,你還想改嫁不成?”
“我沒想改嫁,但我也不想死!”我大聲反駁。
“不想死?”婆婆冷笑。
“那你想幹什麼?守著個寡婦的名頭一輩子拖累蕭家?我告訴你,沒門!”
“玉堂哥哥要是知道您這樣對我,他會不安心的!”
“他會不安心?”婆婆突然笑了,笑得陰森可怖。
“他現在是孤魂野鬼,你不跟著去服侍他。”
“讓他一個人在陰間受苦,這才是真的不安心!”
她的話越說越惡毒,我聽得心如刀絞。
“清雨,我勸你識相點。”婆婆逼近我。
“自己了斷,還能落個貞烈的名聲。要是逼我動手,那就難看了。”
“婆婆,我求您了,再給我些時間......”
“時間?給你時間逃跑嗎?”婆婆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用力扯著。
“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來人,把她關到祠堂裏,三天後殉葬!”
幾個家丁衝進來,七手八腳地拖著我往外走。
我拚命掙紮,嘶聲大喊:“放開我!我不要去死!我不要!”
“還敢反抗?”婆婆上來就是一個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不知羞恥的東西!夫君死了還想著活,你還有什麼臉麵?”
“我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我死!”我歇斯底裏地喊著。
“憑什麼?”婆婆的眼中滿是惡毒。
“就憑你是個沒用的東西!嫁進蕭家一年多,連個蛋都沒下,留著你有什麼用?”
“我和夫君還沒圓房,怎麼可能懷孕?”
“那更該死了!”婆婆冷笑。
3
“拖走拖走!看著就惡心!”婆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我被拖到祠堂裏,門外上了大鎖。黑暗中,隻有祖宗牌位在燭光中搖曳。
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絕望到了極點。
三天後的黃昏,婆婆來了。
她身後跟著一群人,有蕭家的下人,有請來的道士,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
“時辰到了。”婆婆站在祠堂門口,語氣平靜得可怕。
“清雨,出來受死吧。”
我被人從祠堂裏拖出來,渾身發抖。
“給她換上壽衣。”婆婆吩咐。
幾個丫頭上來撕扯我的衣服,我拚命反抗:“不要!我不要穿壽衣!我不要死!”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掙紮?”婆婆冷眼旁觀。
“真是丟人現眼。”
“救命!有人嗎能救救我嗎!”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可蕭府裏的人都在看戲,沒有一個人同情我。
婆婆得意地笑著:“今天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死!”
白色的壽衣被強行套在我身上,冰冷徹骨。
道士開始念經,聲音陰森恐怖。
“清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婆婆問,聲音裏帶著嘲諷。
我抬起頭,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我沒有對不起蕭家!我沒有對不起玉堂哥哥!你們這樣逼死我,會遭報應的!”
婆婆哈哈大笑:“我送你去陪我兒子,這是積德行善!”
她從道士手中接過匕首,寒光在燭火中閃爍。
“來世記得投個好胎。”婆婆舉起匕首,眼中滿是惡毒。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突然,一聲怒吼響徹整個蕭府——
“住手!”
我猛地睜開眼睛,隻見一道黑影如閃電般衝進院子。
是蕭北辰!他一身黑衣,手持長劍,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蕭北辰?你來幹什麼?”婆婆大吃一驚。
“我來救我大嫂!”蕭北辰的聲音冷如寒冰。
“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殺了誰!”
話音未落,他已經衝到了我麵前。劍光一閃,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被磕飛了。
“你瘋了嗎?”婆婆尖叫。
“清雨是要殉葬的,你不能......”
“殉葬你個屁!”蕭北辰回頭瞪著她,眼中的殺意讓婆婆打了個寒顫。
“大哥要是知道你這樣對待他的妻子,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掐死你這個老妖婆!”
“你!你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婆婆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隻敢這樣說話,我還敢殺人!”蕭北辰將我護在身後,長劍指向圍觀的眾人。
管家老李顫顫巍巍地上前:“二爺,您這是要造反嗎?清雨是要殉葬的,這是規矩......”
“什麼狗屁規矩!”蕭北辰一腳踢飛了他手裏的棍子。
“規矩是人定的,我今天就要破了這個規矩!”
婆婆歇斯底裏地喊著:“清雨是我蕭家的兒媳婦,生是蕭家的人,死是蕭家的鬼!”
“你憑什麼帶走她?”
蕭北辰抱起我:“就憑我答應過大哥要保護她!”
婆婆冷笑:“你一個做小叔子的,保護大嫂?這話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蕭北辰大步往外走:“總比看著她被你害死強!”
更多的護院衝了過來,揮舞著刀棒要攔住我們。
“滾開!”他怒吼一聲,劍光如雪花飛舞,瞬間放倒了三四個護院。
血濺在我臉上,溫熱腥甜。
我趴在他懷裏,感受著他胸口的劇烈起伏。
“二爺,您別犯糊塗啊!”老管家還在後麵喊。
“您這樣做是要被逐出家門的!”
“逐就逐!”蕭北辰頭也不回。
“大不了我不做這個蕭家的子孫!”
“蕭北辰,你這個白眼狼!”婆婆在後麵咒罵。
“你帶走清雨,就是背叛蕭家!我要告訴族長,把你趕出蕭家!”
“隨便你!”蕭北辰抱著我衝出蕭府大門。
“反正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