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還在ICU搶救,我就站在門口,不敢看進出的護士。
生怕她們抓著我,要說點什麼不好的話。
我默默為奶奶禱告,可千萬別出事啊。
我有父母,但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
父親很少來看我,他總是和外麵的鶯鶯燕燕打的火熱。
我就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
那時候我最開心的事,就是每到周六,媽媽會接我去外麵玩半天。
所以每次周六,我都會很早很早的起床,然後搬著一個小馬紮坐在門口,等著媽媽來接我。
媽媽來了,可她今天沒有笑。
她和奶奶說,她以後都不能來接我了,因為她有了新的家庭。
奶奶苦苦哀求,希望媽媽能可憐可憐我,這麼小的年紀沒有父母的陪伴,太殘忍了。
媽媽無動於衷,隻一個勁的哭。
奶奶跪了下來,不住的磕頭:「你就看在我這個老骨頭的麵子上,偶爾來看看他吧。一個月一次也行,一年一次也行。」
「媽,你別這樣,我還年輕,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抹了把眼淚,抱著我親了又親,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馬紮上嚎啕大哭。
我知道她不會來了,媽媽不要我了。
奶奶走過來,緊緊地抱著我,粗糙的大手給我擦著眼淚。
後來奶奶成了我的爹媽。
她會一下午陪著我,在外麵陪我踢球,哪怕累得氣喘籲籲。
也會在晚上,給我縫崩掉了的紐扣。
她有的時候會笑著問我:「如果哪天奶奶死了,你會怕嗎?」
我總會說:「不怕。我願意每天吃100斤肥肉,讓奶奶活100歲。」
「才不信你勒,到時候肯定怕的要命。」
奶奶帶著老花鏡,嫻熟的在我褲子破洞的地方,繡了一個奧特曼,眼睛笑成了月牙狀。
後來我工作了,去了大城市。我總想把奶奶接過去,跟我一起住。
奶奶總是不肯去,她說自己在這挺好,大城市她可住不慣。
家裏的瓶瓶罐罐,我也說過她很多次。
她總說:「我現在多幫襯一點,你以後也能少辛苦一點。」
我拚了命的工作,我希望能在大城市買房。
加班越來越嚴重。我已經很少回家了,甚至給奶奶打電話也越來越少。
我總想著等我買上房,把奶奶接過來,什麼都可以彌補的。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為自己如此愚蠢的想法而感到憤怒。
為什麼要去大城市,我不能在小地方陪著她嗎。
如果我陪在她身邊,這次就沒人會欺負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