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擦幹臉上的淚水。
開始瘋狂地翻找通訊錄,尋找任何一絲可能幫助我的人。
第一個想到的,是王叔。
他是跟著父親一起打江山的元老。
是林氏集團的老臣。
一直以來,對我們家忠心耿耿。
我記得很清楚,父母去世後不久,王叔曾多次想找我,說有公司的事情要談。
但每一次,都被秦放用“小惜身體不好,需要靜養”的借口,輕描淡寫地擋了回去。
後來沒過多久。
王叔就因為一次所謂的“重大投資失誤”,被秦放逼著引咎辭職。
黯然離開了奮鬥了一輩子的林氏集團。
我找到王叔的號碼,手指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微微顫抖。
我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很久。
久到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被接起。
那頭傳來王叔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喂?”
“王叔,是我,小惜。”
我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傳來一聲長長的,充滿了複雜情緒的歎息。
“小惜啊......你......你還好嗎?”
“王叔,我......”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我將匿名郵件的事情,將我對秦放的懷疑,將我剛剛拚湊起來的那些可怕真相,一股腦地告訴了他。
電話那頭,王叔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良久。
“小惜,其實......當年你父母出事後,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
“秦放他......他接手公司後的手段太狠了,完全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個溫和內斂的樣子。”
“很多跟著你父親打拚的老夥計,都被他用各種理由排擠走了,清理得幹幹淨淨。”
“我也不是沒想過查點什麼,但是......”
“但是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追問。
“但是秦放他做得太幹淨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實質性的把柄。”
王叔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頹然。
“而且,他現在......勢力太大了,關係盤根錯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需要仰仗林家鼻息的養子了。”
“我......我人微言輕,胳膊擰不過大腿,根本動不了他分毫。”
“小惜,”王叔的語氣帶著長輩的擔憂和規勸,“聽叔一句勸,這件事......水太深了,深不見底。”
“你現在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跟他鬥?”
“保護好自己,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
掛了電話,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我不甘心。
我又嘗試聯係了幾個以前和父親關係不錯的世交長輩。
然而,他們的反應,如出一轍地令人心寒。
要麼諱莫如深,言語閃爍,勸我息事寧人,不要再追究過去的事情。
要麼幹脆直接拒絕,冷淡地表示不願摻和我們秦家和林家的“家事”。
直到這一刻,我才絕望地意識到。
這五年來,秦放早已不動聲色地,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
他將我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我的社交圈,幾乎完全圍繞著他而構建。
最後,我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找到了一位在業內以嚴謹和能力著稱的資深律師。
我將那份匿名郵件,以及我能找到的所有關於股權協議的複印件,都交給了他。
律師在聽完我的敘述,仔細研究了所有材料後,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他給出的結論,更是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將我澆了個透心涼。
他說,匿名郵件來源不明,發送方式隱秘,根本無法作為直接的法律證據。
那份股權協議,雖然簽名可能存在疑點,但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
而且當時秦放是以“代為管理”的名義接手公司,在法律程序上,幾乎找不到可以攻擊的明顯漏洞。
最關鍵的是。
秦放如今在商界乃至政界,都擁有著深厚的人脈和巨大的影響力。
想要通過法律途徑扳倒他。
不僅希望極其渺茫。
而且風險巨大。
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引火燒身,萬劫不複。
律師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沉重的鐵錘。
敲碎了我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幸。
原來。
他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將一切都算計得滴水不漏。
而我。
就像一隻被困在蛛網中心的,愚蠢的獵物。
無論如何掙紮,如何嘶吼。
都逃不出他精心構建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