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便知道是要嫁給京城太子爺傅斯年的,
即使,我知道傅斯年看不上我,
可我還是頭也不回地撞進了這場婚姻裏。
因為傅斯年不舉,我為了懷上我們的孩子,
結婚三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試管嬰兒。
終於,在第999次時,我懷上了孩子。
傅斯年也對我越發體貼。
我天真地以為,自己終於焐熱了這塊冰。
直到那天,
我聽到傅斯年和助理的談話。
“傅總,您確定要讓夫人生下您和林小姐的孩子?”
傅斯年的聲音冷得像刀:“我已經聽了爺爺的話娶了她,但我的孩子,必須流著薇薇的血。”
我才知道,原來結婚這麼多年,傅斯年一直不碰我,不是不舉,他隻是不願意碰我。
原來這三年的婚姻,我不過是個裝孩子的容器。
可當我打掉孩子,轉身嫁給小叔時,
傅斯年卻把我壓在床上。
哭著求我,為他再懷一個孩子。
1
我的手不斷顫抖,精心熬的雞湯在瓷碗裏劇烈的晃動。
滾燙的湯汁濺在手背上,立刻燙出一片紅痕,可我仿佛卻感受不到疼痛。
“再說,林薇作為一個模特,她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怎麼能讓她受懷孕,身材變樣的苦呢?”
傅斯年的話不斷傳來,刺痛我的內心。
我踉蹌著逃回臥室,小腹突然一陣抽痛,我下意識護住肚子,卻想起這裏麵孕育的根本不是我的骨血。
多可笑啊。
傅斯年記得我孕吐不能聞魚腥味,會吩咐廚房每天準備檸檬水;
我半夜抽筋時,他溫熱的手掌曾耐心地揉過我腫脹的小腿;
甚至上周產檢,他親自彎腰給我係鞋帶。
我以為,我終於感動了他。
可是,原來他在乎的隻是我肚子裏那個林薇的孩子。
我抖著手預約了私立醫院的DNA檢測。
我站在醫院走廊裏,我死死的攥著那張DNA檢測報告。
“胚胎與母體基因不匹配。”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裏麵的孩子,竟然流著傅斯年和林薇的血。
我為了懷上他的孩子,打了無數針,吃了無數藥,胳膊上全是針眼,青紫一片。
每次取卵都痛得死去活來,可我咬牙忍著,想著隻要能生下他的孩子,再疼都值得。
結果呢?
護士小姐也紅了眼眶。
她見過我每天獨自來打黃體酮,見過我因為孕吐瘦脫相還強撐著吃營養劑,現在她別過臉不敢看我。
我摸著肚子笑起來,笑得眼淚滾進嘴角,鹹得發苦。
我掏出手機,果斷的預約了一天後的流產手術。
既然不是我的孩子,又為什麼要從我的肚皮裏出來!
回到家,我一身便裝便被傅斯年拉著要去參加林薇的慶功宴
我甩開傅斯年的手,拒絕他。
傅斯年眉頭微皺,聲音放軟。
“別鬧脾氣了,今天是薇薇的慶功宴,孩子也需要去見見世麵。”
我猛地抬頭。
原來他不是要帶我去,而是要帶肚子裏的孩子去,這時他們一家三口的聚會,而我隻是一個可悲陪襯罷了。
“放手!”我掙紮著,“我不舒服。”
傅斯年根本不聽,直接拽著我往外走。
林薇的慶功宴在傅氏集團的頂樓。
電梯打開,林薇穿著高奢定製禮服走過來。
“綿綿來啦。”她笑的甜美,手卻直接摸上我的肚子。
我渾身僵硬。
宴會廳裏都是人,我聽見有人小聲說,“這就是傅總娶的那個,穿的這麼破,也不咋樣!”
2
林薇的手緩緩劃到我的脖子上的一個玉墜,猶如一條冰冷的毒蛇。
“這個好適合我今天的禮服啊!”她歪著頭對傅斯年笑道,“我想要。”
那個玉墜是我奶奶臨終前掛在我脖子上的,是我們阮家的傳家寶。
“不行!”我後退一步。
傅斯年冷漠的看著我,直接伸手扯我的項鏈。
“給她。”
我死死攥著玉墜,“這是奶奶留給我的。”
“別讓我說第二遍!”傅斯年眼神冰冷。
拉扯間,項鏈突然斷裂,玉墜飛了出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傷心的趴在地上,流著眼淚攏起地上的翡翠碎片。
“哎呀!”林薇輕輕一笑,“可惜了。”
我抬起頭看向她,她臉上還掛著一抹得意的笑。
我抬手就朝她臉上扇去。
手腕卻在半空中被傅斯年截住,他反手給了我一巴掌。
“啪!”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我的頭被狠狠甩在一邊,臉火辣辣的疼,嘴裏泛起鐵鏽味。
傅斯年掐著我的下巴,陰狠的說道。“不過是一個鄉下女人的破爛玩意,也值得你發瘋?”
“如果不是我爺爺念及你奶奶當年的救命之恩,就憑你一個野丫頭能嫁進我們家!”
我的視線被眼淚模糊住了,心口的沉重壓得我喘不出氣來。
林薇挽住傅斯年的胳膊:“算了,她畢竟還懷著孩子呢。”
傅斯年冷哼一聲,摟著林薇轉頭走了。
我的手心死死攥著翡翠碎片,鮮血一滴一滴的順著拳頭往下流。
掌心傳來的疼痛,可卻比不上我心臟被淩遲的萬分之一。
我麻木的站在角落裏,看著傅斯年帶著林薇穿梭在人群中。
這時,林薇端著滿是大蝦的餐盤走過來。
“綿綿,剛才是我不好,給你賠罪了。”
宴會廳的溫度常溫,可我卻感到後背一陣發冷。
我對蝦過敏,嚴重時會休克。
“不用了!”我後退一步。
林薇卻不依不饒,用叉子叉起一隻蝦,遞到我嘴邊。
“我真的不能吃。”我聲音發顫。
林薇突然紅了眼眶,“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她的聲音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傅斯年也走了過來。
他皺著眉看向我,“這麼多人看著,別讓薇薇難堪。”
我渾身發冷,三年前我過敏住院,他曾經在病床邊守了我三天。
現在,他卻要親手把我推向鬼門關。
我摸了摸肚子上的弧度,突然升起一陣希望。
“斯年,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傅斯年聞聲一頓,卻又聽見了林薇小聲的啜泣聲,轉頭對我厲聲道。
“吃一個又死不了,你難道想要當眾下林薇的麵子嗎?”
林薇得意的勾起嘴角,又把蝦往前遞了遞。
我抬手想推開,卻被傅斯年一把扣住手腕。
就在蝦快要碰到我嘴唇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奪走了那隻叉子。
“夠了!”
我轉頭,是傅沉舟。
他是傅斯年的小叔,常年定居國外,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在這裏。
傅沉舟把叉子狠狠甩了出去。
“小叔。”傅斯年臉色難看。“這是我們的家事。”
“綿綿對蝦過敏,難道一條人命還比不上那個金絲雀的麵子?更何況綿綿是我們家的寶貝,怎麼能讓你如此羞辱?!”
林薇臉色煞白,一臉無辜的說,“我…我不知道。”
她身子一歪,直接往後倒去。
“林薇!林薇!”
傅斯年幾乎是撲過去的,他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慌張的往外衝去。
宴會廳外,早已埋伏多時的記者們一擁而上。
“傅總!傳聞您已經隱婚,但林小姐一直以您的女友身份出席活動,請問這是包養關係嗎?”
傅斯年的腳步猛地頓住。
“我沒有結婚。”他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和林薇是正常戀愛關係。結婚時會通知各位。”
這句話像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宴會廳裏瞬間炸開竊竊私語。
那些名媛們,此刻都用憐憫中帶著譏諷的眼神打量我。
"所以說門當戶對多重要..."
"傅總壓根不愛她吧?真可憐..."
每一句議論都像刀子,將我釘在原地。
這時,一個帶著鬆香味的西裝外套搭在我的肩膀上。
3
回去的路上,手機不停地震動。
一條接一條的私信彈出來:
“賤人!插足別人感情要不要臉?”
“薇薇和傅總才是真愛,你算什麼東西?”
“青梅竹馬了不起?死纏爛打真惡心!”
我麻木地劃著屏幕,把每一條辱罵都看完。
回到家時,傅斯年一臉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林薇是公眾人物,”他揉著太陽穴,“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為這些醜聞毀了她。”
我站在玄關,渾身發冷。
“她的名譽重要,難道我的就不重要嗎?”
傅斯年皺眉,“你已經嫁給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再說,林薇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狠心讓她的努力被我毀掉。”
“救命恩人?什麼時候的事?”我聲音發抖,我和傅斯年青梅竹馬數十年,除了他十歲那年那場大火,我從未見過他遇險。
傅斯年突然站起來,眼神冰冷:“你不需要知道。”
他轉身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告訴我!”
他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十歲那年,傅家老宅失火。
是我衝進火場把傅斯年拖出來的,後背到現在還留著疤。
可現在,他說的救命恩人,是林薇。
眼淚大顆大顆的留下來,我絕望的笑了,原來眼瞎的人不止我一個。
隔天,是預約手術的日子,我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傅斯年抬頭瞥了我一眼:“去哪?”
“醫院。”我聲音平靜道。
窗外大雨傾盆。
傅斯年起身,“我送你。”
“雨天路滑,你懷著孩子不安全。”
我沉默的跟著傅斯年出去。
這樣也挺好,就讓傅斯年親眼見證這個孩子的消失。
車開到一半,傅斯年的手機突然響起。
“微微?”他的聲音立刻變了調,“你別哭,慢慢說。”
我轉頭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整個世界。
“好!我馬上到。”
車子突然急刹在路邊。
“你自己打車去醫院,”他打開車門,把我推了出去。
“薇薇那邊出了點事。”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開車離開。
雨冰冷的打在我的身上,一瞬間便把我澆透了。
我站在雨中,看著尾燈漸漸變成兩個模糊的紅點,直到徹底消失。
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和心臟的抽痛混在一起。
臉上的淚水不斷混著雨水往下落。
原來,我真的一點也比不上林薇。
醫院裏,我即將簽上手術同意書時。
手術室的門突然被踹開。
傅斯年衝進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就這麼恨薇薇!”他雙眼赤紅,手指幾乎掐進我的骨頭。“就非要毀了她你才甘心?”
我茫然的看著他扭曲的麵容:“你在說什麼?”
傅斯年不由分說的拽著我往外跑。
“裝什麼無辜!”傅斯年將我摔在燒傷科手術室門前,“你找人放的火,現在就用你的皮來賠罪。”
手術台上,林薇的腿上纏著紗布,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斯年,我好疼…”
我如墜冰窟:“我沒有…”
醫生猶豫的翻看我的病例:“傅總,這位患者後背有大麵積燒傷,唯一完好的皮膚隻有…”
他掃了一眼我露在外麵的胳膊和小腿。
“就用這些。”傅斯年的聲音冷得像一塊冰,“立刻準備手術。”
我死死的抓著門框,“我懷孕了,不能做這種手術!”
傅斯年一愣,卻又轉身離開。
麻醉劑慢慢注入我的身體,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我清晰的感受到手術刀一點一點劃過我的身體,我的皮膚一點點被剝離。
突然,腹部傳來撕裂的疼痛,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留下來。
“患者大出血!”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我好像聽到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但已經不重要了。
我終於可以擺脫這悲慘的一切了。
4
刺鼻的消毒水味傳來,我睜開眼睛。
我竟然沒有死。
我渾身被白紗布纏滿了。
病床邊,傅斯年正一臉疲憊的坐在那。
見我醒來,他猛地站起身,眼睛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綿綿…”
他聲音沙啞的厲害,伸手想碰我的臉。
“孩子…還會再有的。”
“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平靜的看著他,嘴角扯不出一絲弧度。
突然,傅斯年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林薇的專屬鈴聲。
“薇薇?你醒了。”
他的聲音溫柔的像一把鈍刀,不斷拉鋸著我的心臟。
明明已經選擇離開了,為什麼還會感覺到疼?
“好!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傅斯年猶豫的看了我一眼。
“去吧。”我搶先開口,聲音格外平靜。“別讓她等急了。”
傅斯年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轉身快步離開。
我躺在病床上,不斷的聽到查房的護士對樓下林薇的戀情羨慕的聲音。
“不過是燒傷,男友就好像薇薇腿斷了一樣,一點都不舍得薇薇下床…”
“好想擁有同款男友啊!”
我麻木的聽著這些羨慕的聲音,誰能想到,樓下那對人人羨慕的情侶中的男人是我的老公!
這天,我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準備去另一棟樓做檢查。
花園裏,初秋的風已經有了一絲涼意。
“阮小姐,我去取個東西。”護士將我停在湖邊,匆匆離開。
我看著湖麵倒映著我纏滿紗布的身影。
忽然一陣濃鬱的香水味飄來。
“真可憐啊!”
林薇趾高氣昂的走到我麵前。
“阮小姐,你為了傅斯年都把皮給了我,可惜傅斯年愛的人隻有我。”
我抬頭看著他,突然笑了。
“這種渣男,送你了,我不要了。”
“不過,如果他知道自己認錯了救命恩人,又會怎麼對你?”
林薇瞳孔猛地收縮,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胡說什麼!”
下一秒,輪椅猛地向前傾斜。
冰冷的湖水瞬間吞沒了我。
我拚命的掙紮,卻隻能看著水麵離我越來越遠。
“救命!咕嘟…”
模糊的視線裏,林薇突然跌坐在岸邊,捂著腳踝哭喊。
一道熟悉的身影飛奔而來。
傅斯年小心的扶起林薇。
“怎麼在外麵?當心著涼。”
我拚命的拍打水麵,希望傅斯年能聽見我的呼救。
“斯年…”林薇抽泣道,“剛才綿綿過來了,生氣的把我推倒,就跑了…”
傅斯年沉默了片刻。
我聽見他溫柔的說,“薇薇,綿綿以後全身都是疤,脾氣壞點也正常。你最善良了,原諒她這一次吧。”
氣泡不斷從嘴角溢出,我肺裏的空氣快要耗盡了。
傅斯年溫柔的嗓音不斷隔著水麵傳來。
“薇薇,這次以後,我會讓綿綿懷上我的孩子,畢竟…她付出太多了。我實在對她狠不下心了。”
林薇輕笑一聲,“我理解的,畢竟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薇薇!謝謝你。你放心,就算綿綿懷上我的孩子,我最愛的人還是你。”
黑暗漸漸籠罩住我的視線,我的身體也越來越沉,像被無數雙手拽向深淵。
最後一絲意識消失的時候,我竟然覺得解脫了。
傅斯年,你再也不用陷入兩難了。
我死了,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的“救命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