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怔住,他眼裏的擔憂,質疑,現在都換了位置。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了夏薇然那一邊?
“裴殊,你是在為了她質問我嗎?”
裴殊垂下頭,“不是,我隻是好奇一問,歲歲,這裏臟,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伸手環住我的肩膀,我還未開口,家庭醫生就急匆匆衝了出來。
“裴總,不好了,夏小姐情緒激動,失血過多昏迷了!”
“什麼?”
溫熱的懷抱被一瞬間抽離,我怵在原地,任由裴殊與我擦肩而過,將夏薇然抱了出來。
大門被推開,北風席卷著雪粒打在我的臉上,像極了十三歲那年,我初見裴殊的那一天。
當時我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夏薇然找來的幾個小嘍囉堵在巷尾。
“你和你爸一樣,都是賤命一條,還不是要給我們夏姐當替死鬼?”
“喲,這是開始發育了?來給我們瞧瞧——”
煙頭燙向眼皮的瞬間,我下意識閉上眼睛,緊緊捂著身上的衣服。
忽然,接二連三的痛呼聲傳來,眼前被刺目的車燈照亮。
裴殊就這樣撐著傘從邁巴赫上下來,雪花落在他的黑襯衫上,不染塵埃。
他是海市裴家的小少爺,如天神降臨般闖進我的世界。
“起來,地上涼。”他的聲音淡到沒有溫度。
“以後找個保鏢跟著她吧,我見不得女生受欺負。”
爸爸去世後,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撐傘。
從那以後,我經常悄悄跟在他身後。
直到一次機緣巧合的機會,我被裴家收留,從此和他住在了同一屋簷下。
久到連我自己都忘記,他從未對我主動表露過真心,一直以來,都是我纏在他身邊。
回到家,我徑直走向書房,打開電腦。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文件夾裏陳列保存著所有證據。
有夏薇然曾經霸淩我的錄音,視頻,目擊同學的證詞,驗傷報告。
她曾經把我的視頻散布在暗網上,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收集這些,作為未來能光明正大把夏薇然送進監獄的證據。
也是為了有一天能向裴殊證明,我受過的傷害。
可是現在,他已經相信了別人。
病房內,我獨自見到了夏薇然。
她躺在病床上,氣色已經恢複了不少。
“沈嘉歲,你終於肯來見我了。你以為你僥幸得了裴太太的名分,就能守得住這份福氣嗎?”
她嗤笑,“我今天的手有點抖,要怪就怪裴少好了,就在剛剛你沒來的時候,他晨起火氣旺,要了我三次,我確實有些吃不消。”
我微微揚頭注視著她。
“你以為我會怕?”
夏薇然不屑,“你當然怕,你怕我說的是真的,怕我真的把他從你身邊搶走,怕他不要你了。”
“到時候你就會從哪個陰溝裏來,滾回哪裏去,像從前一樣,永遠被我踩在腳下!”
話音未落,她忽然抓起我的手,從病床上翻滾下來。
“啊!好痛......”
夏薇然哭得崩潰,“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難道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能泄憤嗎?”
而這一幕,恰巧被進門的裴殊瞧見。
他一把拉開我,力道大得令我吃痛。
又一次在我麵前親手抱起夏薇然,她依偎在他的肩頭,衝我得意勾唇。
“夠了!歲歲。”
“就算薇然有過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這幾年的折磨,加上她這次,已經用生命付出了代價,已經夠了!”
裴殊憤怒地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了愣。
我笑出了眼淚,定定地看向裴殊。
薇然,薇然。
“裴殊,你終於承認你對她動心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