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上，霍雲霆一直低頭看報紙。

為了調節氣氛，虞雙雙主動問：“首長今天怎麼也來勞務市場了啊？”

正在看報的男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哦，我來找個護工。”

虞雙雙趕緊抓住時機，“首長是要找護工嗎？我可以的，我幹過農活，力氣大，也有照顧病人的經驗。”

“你還會照顧病人？”

霍雲霆隨口問了一句。

虞雙雙邊開車，邊回答：“沒錯呀，家裏老人病了，都是我照顧。”

前世公婆就是她一個人伺候走的。

陸雁城全程都沒出力，頂多是出了部分醫藥費。

那個時候她倒賣中草藥生意正紅火，為了照顧兩個老人，迫不得已停工半年，到最後陸雁城一分錢損失都沒賠給她。

還要跟她離婚！

那個鱉孫，純粹把她當免費保姆看！

用完人，就翻臉不認人，還想把她掃地出門！

霍雲霆聽了，這才放下手裏的報紙，語氣嚴肅：“你想要當護工，不經過陸副營長的同意？”

虞雙雙撇撇嘴。

“我要做什麼，憑啥讓他同意？我又不是賣給他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剛好，她也想找一個暫時能落腳的地。

工資不用太高，隻要能管她吃住，不用再跟陸雁城有任何交集就行！

霍雲霆也看出小姑娘的決心。

但給老爺子當護工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老爺子早年間帶兵打仗的時候就脾氣差得要命，到後來被勞改下放，前些年又平反，積攢的火氣在這兩年集中爆發。

給他找過的護工，沒有一個營，也有一個加強連了。

統統都被老爺子罵走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看上去人很能幹，但未必能架得出老爺子一頓暴脾氣。

“就算你能做主，我也得考察一下。”

霍雲霆合上報紙，“這樣吧，試用期三天，三天後考察合格，我就用你，考察不合格，你自動走人。”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人嚇走。

沒想到，小姑娘答應得十分爽利。

“行！三天試用期不過，我一毛錢不要，三天試用期過了，你可不能食言哦！”

“嗯。”

“君子一言，那什麼馬難追！”

說著，虞雙雙就伸出一隻手，示意要跟首長握手。

霍雲霆抿了抿厚薄適中的唇角，糾正道：“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話音落下，兩隻手握在一塊。

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握手，但總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忽然微妙起來。

說不好是什麼變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那我什麼時候上班？需要住家嗎？”

“可以的話，那明天就上班，地址就在市一醫院，等老爺子出院，你就跟著一起出院。工資嘛......試用期間，每天10塊。”

“每天10塊！真的嗎？”

“嗯，試用期過了，按月發300塊，表現好的話，隨時可以漲工資。”

虞雙雙越聽越高興。

要知道，八十年代工資普遍都不高。

她一個月拿300塊，就已經比普通人多掙好幾倍！

要是這樣的話，不出三個月，她就能攢夠本錢，然後回老家倒賣山貨和種草藥了！

其實，上一世，虞雙雙和這位首長壓根沒任何交集。

她也就在部隊住了三天就走人。

後來聽說霍雲霆的名字，還是娘家侄子考上國防大學，她去送侄子上大學的時候，聽說有位客座教授叫霍雲霆。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也已經老了。

而且還殘了一條腿！

估計是在某次戰鬥中負傷，所以才早早結束軍旅生涯。

否則，以他的個人能力，坐上戰區總參謀長甚至軍區司令都是遲早的事！

反觀陸雁城，那個壓榨了她半輩子剩餘價值，最後還要把她掃地出門的家夥，居然坐到了副師長的位置！

人生真是不公平！

要是重來一世，沒有她這個“賢內助”當墊腳石，為陸雁城掃清後顧之憂，他還能否平步青雲？

不過這也不好說，畢竟陸雁城這個時候也才26歲。

正是風華正茂，幹勁十足的時候！

回到軍區。

虞雙雙剛把車開回團部，就看到了陸雁城。

隻見陸雁城穿著一身軍綠色作訓服，正低著頭從團部大樓走出來，手裏捏著一個厚厚的信封。

臉上帶著喜悅和期待的笑容。

看樣子，是發獎金了，而且還發了不少！

待車停穩後，虞雙雙跟霍雲霆說了聲“首長再見”，就立馬推開車門，一個人下了車。

正好陸雁城身邊有人經過，“呦，陸副營長這次發的獎金不少呢！”

陸雁城下意識地把獎金往身後藏。

“也沒多少，就兩百來塊。”

那人拍了拍陸雁城的肩膀，“還是你小子有福氣啊！又發獎金，又娶媳婦，關鍵媳婦還那麼漂亮！”

陸雁城想說，就一個鄉下妹子，能有多漂亮？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剛從參謀長專車上下來的虞雙雙。

隻見虞雙雙還穿了他昨天去百貨大樓買的新裙子，竟出奇地好看，甚至比蘇文茵穿上還要合身。

瞬間看傻眼。

直到虞雙雙朝他走過來。

他這才迎過去，“虞雙雙？你這是剛剛去哪了？”

“我出去了一趟。”

虞雙雙沒想告訴他，她是去城裏找工作了。

陸雁城拉著她往一旁站了站，“你是坐首長的車回來的？”

虞雙雙努努嘴巴，告訴他：“對呀，回來的路上剛好遇上，首長的手碰巧受傷了，所以我就開車送他回來咯。”

“就你？還開車送首長回來？這車你會開嗎？”

陸雁城一臉鄙夷道。

明明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鄉下土包子，頂多會開農用拖拉機，上哪去學開車？

還是軍用吉普！

他都還沒有碰過這麼高級的進口車呢！

“我自學成才，不行嗎？”

“自學成才？”

陸雁城又是語帶譏諷，“你以為開吉普車跟你開拖拉機一樣容易？”

虞雙雙挑了挑一邊的眉頭，回答他：“對於你這種人來說很難，但對於我來說就是很容易啊。”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從骨子裏就看不起她。

就算她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講一遍，他也照樣不信。

那就不如不解釋。

正說著，霍雲霆也下了車，走過來打招呼：“今天多虧了小虞同誌開車送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