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地砸在破廟殘缺的瓦片上。施吟姝蜷縮在神像後的角落裏,聽著雨聲與遠處隱約的狼嚎交織在一起。她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漿的繡鞋——一月前,這雙腳還踏在現代都市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
\"真是諷刺。\"她苦笑著抱緊自己保暖。一月前那場車禍的劇痛還曆曆在目,再睜眼時,她已成了這個被抄家流放的官家小姐。原主的記憶碎片告訴她,父親因彈劾權貴獲罪,全家女眷被發賣為奴。在押解途中,她趁亂逃了出來。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刹那間照亮了廟內景象。殘缺的菩薩像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蛛網在梁柱間織就死亡的圖案。施吟姝摸索著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瓦片,這是她唯一的武器。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一個落單的女子比羔羊還要脆弱。
\"至少我還活著。\"她對自己說,聲音在空蕩的廟宇中顯得格外孤單。雨水順著屋頂的漏洞滴落,在她腳邊彙成一個小水窪。借著微光,她看見水中倒影——一張陌生的瓜子臉,杏眼櫻唇,雖沾染了塵土卻掩不住天生的清麗。
突然,廟門被猛地撞開。施吟姝渾身一顫,迅速將身體更深地藏進陰影裏。一個黑影踉蹌著跌了進來,隨後像破布口袋般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別出聲…\"黑影抬起頭,露出一張沾滿血汙的少年臉龐。閃電再次亮起時,施吟姝看清了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銳利如刀,卻帶著野獸般的警覺,\"外麵有追兵。\"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她屏住呼吸,果然聽到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粗魯的咒罵。
\"那小崽子跑不遠!\"
\"分頭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縣尊大人說了,提頭來見的賞銀十兩!\"
腳步聲漸漸遠去,少年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鬆,隨即痛苦地蜷縮起來。施吟姝借著微光看到他腹部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已經浸透了粗布衣衫,在身下積成一灘暗紅。
\"你受傷了。\"她放下瓦片,小心翼翼地靠近。
少年立刻像受驚的狼崽般向後縮去,手摸向腰間卻隻摸到空蕩蕩的刀鞘。\"別過來!\"他齜著牙,眼神凶狠,但顫抖的尾音暴露了他的虛弱。
施吟姝停下腳步,慢慢舉起雙手:\"我隻是想幫忙。看你的樣子,再不處理傷口會死的。\"她刻意放柔了聲音,就像安撫受驚的動物。
少年盯著她看了幾秒,眼中的敵意稍減,最終因失血過多而無力地靠在牆上。施吟姝迅速撕下自己衣角相對幹淨的部分,又從香案上抓了一把香灰——這是她能想到的最接近止血藥的東西了。
\"忍著點。\"她跪在少年身邊,輕輕掀開他被血浸透的衣襟。傷口比想象的還要深,皮肉外翻,隱約能看到裏麵的臟器。施吟姝強忍惡心,將香灰厚厚地敷在傷口上。
\"呃——\"少年從牙縫裏擠出一聲痛呼,額頭瞬間布滿冷汗,卻硬是咬緊牙關不再出聲。他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