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一覺醒來,已經是三年後。
三年前,我和老公穿越沙漠時遭遇沙塵暴,為了護住我,他昏迷不醒。
我變賣所有房產,走遍世界各地的醫療機構。
中途偶遇一位轉著經筒的喇嘛,
他說有辦法能救人,但需我舍棄富貴。
在神秘的經文聲中,老公終於蘇醒,代價是我要過上窮苦的生活,且永遠不能說出真相。
我將家族企業交給堂弟打理,偽裝成負債累累的模樣,在夜市擺攤賣起了烤串。
但康複後的老公,很快戀上了女總監,要將我棄之如履。
可他不知道,離了我,他的身體會越來越差。
1.
一年後,老公成了廣告公司的項目部負責人。
他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妻子破產變成擺攤的事實。
“施然,你別再擺攤了,我托朋友給你找份文職工作。”
蕭毅皺著眉,嫌棄我圍裙上的油漬。
我笑著搖頭。
我發現隻要收入超過三千,他就會頭痛發作。
這大概是當年承諾的 “代價”。
我偷偷給他買進口補品,把標簽撕掉說是平價貨。
給他定製的襯衫,故意說是網購打折款。
他信以為真,還誇我勤儉持家。
直到公司年會那晚。
淩晨一點,他的助理打來電話。
我趕到酒吧時,蕭毅正抱著助理哭,紅酒漬弄臟了那人昂貴的西裝。
“晚晚,為什麼要答應相親?我們明明......” 他語無倫次。
朋友尷尬地看向我,試圖解釋,
“嫂子別誤會,他喝多了......”
“誤會什麼?” 蕭毅突然甩開他,眼神輕蔑,
“她不過是個擺攤的,哪裏比得上孟晚?名校畢業、海歸精英,連笑起來都那麼好看......”
我攥緊圍裙的手指微微發白。
孟晚,這個名字我聽過 。
他辦公室最顯眼的位置,擺著兩人的合照。
那晚替蕭毅擦拭嘔吐物時,他囈語中反複呢喃 “晚晚”,溫熱的酒氣噴在我頸側。
我望著床頭婚紗照裏相扣的十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2
次日清晨,我特意換上蕭毅送我的淡藍連衣裙,把親手做的愛心便當塞進保溫袋。
打算去蕭毅公司宣誓一下主權,順便認識一下這個孟晚。
站在大廈前,玻璃幕牆映出我怔愣的倒影,這棟地標性建築,分明是發小的公司。
發小我之前讓她給蕭毅安排一份工作,沒想到她直接安排到她自己的公司。
怪不得這麼快就能當上項目部負責人。
我的好發小發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假裝破產,但對於我做的決定,她從來都表示支持。
“請問有預約嗎?” 前台打量著我樸素的帆布包,眼神帶著打量。
當我說出蕭毅妻子時,身後傳來壓抑的竊笑,
“蕭毅不是和設計總監早就好上了嘛......”
話尾消散在刻意壓低的嗓音裏。
我恍若不覺繼續向前走,蕭毅在辦公室裏。
一個小組長還有自己的辦公室,發小安排得過於周到了。
我剛要敲門,發現門留著一條縫,我望進去。
蕭毅半跪著替女人處理傷口,昂貴的領帶被用作止血繃帶,正是我上月謊稱尾貨送他的生日禮物。
“下次裁布料小心些。”
他語氣裏裹著化不開的溫柔。
女人撲進他懷裏,栗色卷發掃過他泛紅的耳尖,
“每次看到你接她電話,我這裏就疼。”
她攥著心口,
“明明我們才是天生一對,一想到你身邊有了別人,就心亂如麻,我告訴自己不要靠近你,但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蕭毅搖搖頭,
“傻瓜,除了婚姻,我連命都可以給你,答應我以後要對自己好一點 。”
女人抱著蕭毅,嗚咽著哭泣。
如果對麵不是我老公的話,我都想去安慰安慰她。
蕭毅正擁她入懷,
“晚晚,是我先對你動的心,一切都是我的錯。”
原來她就是晚晚,我敲了敲門,裏麵的人一頓。
蕭毅清了一下嗓子,“誰?”
“我......施然”
打開門時,兩人隔了三米遠,蕭毅皺眉打量我,
“你怎麼來了?還穿這麼一身......”
“給你帶了便當,我下午要上班。”我平淡地回答。
蕭毅嫌棄地看著我的老飯盒,“不用了。”
晚晚指尖夾著香煙,嫋嫋青煙模糊了她審視的目光,
“這就是蕭毅的太太?”
蕭毅喉結滾動,僵硬地點頭。
我攥緊帆布包帶子,工裝褲膝蓋處磨出的毛邊刺得掌心發疼。
在她高定西裝的映襯下,我倒像個誤入寫字樓的清潔工。
“你當真和他是夫妻?”
她突然輕笑,猩紅指甲彈落煙灰,
“怎麼才能離開,開個價吧,十萬?二十萬?”
我攥緊衣角,指節泛白,
“晚晚小姐,不要以為什麼錢可以買來任何東西,更何況婚姻不是買賣。”
“可你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她漫不經心地解開鎖骨處的珍珠扣,脖子上的玉佩晃出冷光,
“蕭毅說你在擺攤,一個月也就掙三千?”
蕭毅欲言又止,我卻盯著那枚羊脂玉佩挪不開眼。
那是外婆臨終前塞給我的護身符,邊角還留著我幼時磕碰的缺口。
昏迷的蕭毅攥著它度過整個 ICU,如今卻掛在別人的脖子上。
“把玉佩還我!” 我衝上前去,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玉,蕭毅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踉蹌間,我跌坐在滿地狼藉的便當盒旁,糖醋排骨的醬汁濺在裙擺。
“不過是塊破玉!”
蕭毅皺眉,
“晚晚生日我忘了準備禮物,隨手送的,你至於發瘋?”
“那是我外婆的命!”
我聲音發顫,
“你說過會像護著命根子一樣護著它!”
“你送給別人,也要去地下問問她同不同意。”
撕扯間,晚晚突然將涼透的咖啡潑在我臉上,深褐液體順著臉頰淌進領口。
圍觀人群的竊笑中,她甩出一遝鈔票,
“鄉巴佬,這是精神損失費,夠了吧?”
我抄起桌上的鋼筆刺向她,卻被蕭毅反手按在牆上。
他的氣息噴在我耳畔,滿是不耐,
“黎施然,你非要讓所有人看笑話?”
“蕭毅,你忘了曾經的誓言了?”
我掙紮著嘶吼,
“夠了!” 他捂住我的嘴,力道大得生疼。
晚晚踩著高跟鞋湊近,玉佩擦過我的鼻尖。
“想打架?不如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隨後將玉佩狠狠扔在地上。
蕭毅拉下臉色,“黎施然,我求你了行不行,別在這丟人現眼!”
這是他清醒後第一次說 “求”,卻像根刺紮進心口。
從前那個會把最後一口水喂給我的男人,如今看我的眼神總帶著施舍。
我總騙自己,大病初愈性情大變很正常,可當他用三千塊領帶包紮別的女人時,謊言碎成了齏粉。
我渾身滴著菜湯走在雨裏,高跟鞋早磨破了腳。
兩小時後癱倒在家,手機突然震動 。
晚晚發來的一百零八張照片在屏幕上炸開。
他們在馬爾代夫的沙灘接吻,在米其林餐廳碰杯,最後一張是酒店房卡特寫。
後麵還有一段文字,
“寄生蟲就該待在下水道,非要攀高枝?蕭毅父母住半山別墅,你爸媽呢?睡骨灰盒吧。”
我盯著照片裏蕭毅腕間的百達翡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些被我摳掉 logo 的 “地攤貨”,原來在她眼裏成了富二代的鐵證。
請了病假蜷縮在床上,聽見開門聲時,蕭毅帶著黑天鵝蛋糕的甜香撲過來,
“寶貝快看!你念叨半年的蛋糕!”
奶油沾在他嘴角,像極了當年求婚時緊張的模樣。
我含著眼淚咬下蛋糕,濃鬱的巧克力在舌尖化不開的苦澀。
他卻揉著腰抱怨:“最近總腰疼,怕是太累了。”
“活該。” 我別過臉。
“好~我活該!”
他像從前那樣蹭過來,“寶寶給我揉揉好不好?”
他這副樣子讓我想起了失憶之前的他。
以前的他每次吵架都會先低頭,肯放下麵子想辦法討好我。
思及過往,我剛止住的眼淚又簌簌滾落,
“我的施然寶貝,可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們好好的。”
蕭毅從懷裏掏出那個玉佩,裂痕處被膠水歪歪扭扭地粘起來,我臉色緩和一點,他緊緊抱住我,臉慢慢靠近我。
就在唇馬上接近我的唇時,他停了一下轉而親了我的額頭。
動作很細微,但是我感覺到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蕭毅,我成全你,我們離婚吧。”
我總是想起那次在沙漠裏,蕭毅把最後一點水喂給了我,自己在烈日下逐漸虛弱昏迷。
也曾記得他在星空下緊緊握住我的手,承諾無論如何都會護我周全。
可誓言終究抵不過命運擺弄。
更諷刺的是,聽聞離婚消息,晚晚竟比蕭毅先炸了鍋。
“用得著你成全?”
她的聲音裹著怒意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這個在夜市擺攤的女人,憑什麼決定蕭毅的去留,我要的是他為了我甩掉你!”
聽筒裏傳來她不屑的冷笑,
“聽說你外婆的墳就在那偏遠的小山村?風水大師說她的墳影響了我的運勢,這可不行。”
寒意瞬間爬上脊背,
“晚晚,你敢動我外婆,我跟你拚了!”
“給我挖!” 她的尖叫穿透電話裏嘈雜的風聲。
當我趕到村口時,挖掘機的轟鳴聲如重錘般砸進心裏。
晚晚戴著墨鏡,悠閑地坐在露營椅上,蕭毅垂手站在一旁撐個傘。
挖掘機的鏟鬥狠狠砸向墓碑,外婆的照片被碎石劃得麵目全非。
“停下!”
我徹底瘋狂,撕心裂肺衝上去,攔在挖掘機的前麵。
在鏟鬥距離我十厘米遠的時候,蕭毅急忙扯住了我。
“施然,你瘋了嗎?不要命了?”
“對,命我不要了,你告訴我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蕭毅死死拽住我的手腕,手指用力得近乎殘忍,
“別發瘋,這都是為了孩子!”
“什麼孩子?“
“晚晚懷孕了。”
”那我外婆呢?這是我外婆的墳,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我瘋狂地掙紮,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痕。
他別開臉,“大師說外婆的墳影響了孩子的命格,我也是沒辦法。”
晚晚不搭理我,坐在那裏捂著小腹,一派輕鬆。
看見我的視線如刀,蕭毅擋我和她的中間,表情看起來有些為難。
“施然,上次她砸了你外婆的玉佩後,她就不太舒服,大師說鬱氣不解,就會影響到孩子的命格。”
我顫抖著唇,感覺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所以你帶她來挖我外婆的墳,這樣她就可以心情好點?”
蕭毅點點頭。
這個理由真是無比的荒唐!
我踉蹌著後退,
“蕭毅,我們好歹也幾年夫妻!你明知外婆是我最後的親人,竟能做出這種事?你不怕因果報應嗎?”
“不怕我外婆上來找你嗎?”
“別迷信了。”
他不耐煩地皺眉,
“死人早沒知覺了,能讓活人順心,挖座墳又算什麼?”
我死死盯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喉嚨裏泛起血腥味,
“好,你不信鬼神...... 那你以為昏迷三年突然蘇醒,是巧合嗎?”
話音未落,天空驟然炸響驚雷。
我胸口瞬間劇烈疼痛,是和大師約好的誓言在警告我!
“夠了!” 他粗暴地打斷我,
“別再裝神弄鬼!明天就去辦離婚!”
既然你已不仁,也別怪我無義!
“不必,我們根本沒領證,從今天開始,我們各走各的路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