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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高考完的第二天，校草突然向我表白。
他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黑暗。
“陪我一起，麵對未來，好不好？”
“好。”我點頭同意。
於是，我放棄了保送機會，放棄了心儀的專業，成為他養在身邊的金絲雀。
後來，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我放出一段視頻，將他的小青梅送進了監獄。
我知道，這才是他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陸逸然，我其實蠻舍不得你的。”
“可是我的未來，你沒有資格摻和，更沒有能力改變。”
1
將剪輯好的采訪視頻備份存檔後，我獨自一人前往清大的大禮堂。
今天是清大的畢業典禮兼論文答辯，我早到了半小時。
一到彩排室，就聽到陸逸然和林曼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陸逸然，你確定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為了這次典禮，我爸可是給學校捐了五棟樓，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陸逸然回答得漫不經心。
“你放心吧，我的小祖宗。有我在，能有什麼意外？”
“大學四年，她那些性子早就給我磨平了。鳥籠裏的金絲雀罷了，還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
話音未落，站在兩人身邊的其他人紛紛笑出了聲。
“就是就是，四年前為了然哥直接放棄保送機會，現在直接幫曼曼寫畢業論文。就蘇見瑤這個舔法，能出什麼意外呢？”
“笑死，高中的時候都說她是什麼天才，我看，就是個想靠身體上位的撈女罷了。”
“什麼撈女哦，哪有撈女自己虧的呢？依我看啊，這個蘇見瑤就是個極品戀愛腦。”
每句話都一字不差地鑽進了我的耳朵，我卻不以為然。
陸逸然為林曼爭的那些，不過是我無所謂要不要的。
我送得出去，自然也拿得回來。
用這些換了陸逸然這一生最好的四年，這筆買賣為什麼劃不來？
“蘇見瑤還一直以為曼曼隻是陸逸然的表妹，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樣。”
林曼沒有回答，陸逸然的聲音卻響起。
“她不會知道的。”
我放下門把上的手，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他錯了。
我自始至終，都清楚這一切。
泡沫再怎麼虛幻，但終究都是美的。
這四年，哪怕誕生於謊言，我也甘之如飴。
2
第一次見陸逸然，是在高一的開學典禮上。
江北一中的新校區，一半姓陸，一半姓林。
陸逸然和林曼作為學生代表在台上發言。
而我，作為全市第一的特招生坐在兩人身邊，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關注。
陸逸然就站在離我不到五十米的距離慷慨陳詞，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那束光遮蓋了一旁的我，也徹底吸引走了我的視線。
高三前，那是我離他最近的一次。
我的名字常常占據榮譽榜的第一名，可在這江北市最好的高中，沒有人記得我是誰。
所以當我被清大特招的消息貼在校園公示欄時，耳邊傳來的不是讚美祝賀，而是疑惑。
“蘇見瑤？是那個每次考第一的？”
“好像是的吧。她長啥樣啊，好不好看啊。”
“對啊，她長啥樣啊。話說，你不是她同學嗎？”
“我們班有這麼個人嗎？我不記得了誒。”
“這消息假的吧。我記得林曼不也去參加特招了嗎？”
“對啊。今年學校的名額肯定是林曼的啊。這個蘇見瑤是個什麼鬼。來搞笑的吧。”
我一言不發，親眼看著他們撕下屬於我的榮耀，將那張紙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可第三天，陸逸然卻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梔子花香。
手上拿著一份物理試卷，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好意思。
“蘇同學，這道題目全年級就你一個人做出來了。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我有時候覺得，我太聰明了。
聰明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到他來找我不是為了什麼物理題目。
畢竟，是我故意搶了林曼的保送資格。
看著眼前明媚的少年，我微笑點頭。
既然獵物上鉤了，我當然要慢慢收網。
3
我從未愛過陸逸然。
我愛的，是他散發出來的那束耀眼的光芒。
我想，活成那束光。
4
見到陸逸然的第一眼我就想得到他。
不是因為愛，隻是因為欲望。
當六歲的我看到親生母親吊死在老家房梁的那一刻，我就明白。
我生於黑暗，也將墜於黑暗。
我的母親，是清大的畢業生。
卻在23歲那年被賣給了我父親。
生前，她是父親無能人生的發泄工具，死後，她成了不懂知恩圖報的下賤蕩婦。
如果不是我告訴父親，隻有大學生才能在拐賣市場上賣個好價。
13歲的我已經成為深山老林裏某個男人的童養媳了。
我的人生不會有陽光照進來，隻有我自己成為耀陽，我才能拯救自己。
這是我六歲那年就懂得的道理，無時無刻，不敢忘記。
我開始沒日沒夜地學習。
高一一年，我學完了高中三年所有的知識。
當我做完那一年的高考卷子，超了省狀元整整十分時。
我知道，我已經完成了自救的第一步。
隻是沒有見過光的人，要怎樣成為光呢？
我的人生軌跡，被欺騙、死亡與學習填滿，如一條無盡黑暗的隧道，望不到盡頭。
直到陸逸然的出現。
他讓我知道，散發光芒的人原來是這樣。
是看向愛人的滿眼星星，是籃球場上揮灑下的汗水，是被老師批評後的無所謂一笑，是生活中無時無刻不散發出的鬆弛。
隻是光遠遠看著怎麼能夠呢？
我要接近他，擁有他，占有他。
更何況，那些單薄衣衫下隱隱顯露的肌肉曲線，勾著我的身體本能和隱秘欲望。
我很好奇，他會為了林曼，做到什麼地步。
5
我扮演著不知世事的書呆子，像《危險遊戲》裏的安娜提一樣對他的刻意勾引一無所知。
在空無一人的夜間校園，我為他講解著模考的每一道難題。
夏氣氤氳，我和他胳膊緊緊貼著，皮膚滲出的汗液黏糊糊的，像我的心一樣。
“瑤瑤，我懂了。謝謝你陪我到這麼晚。”
陸逸然在我耳邊低語，說出的話帶著梔子花香遛過我的耳朵，撲進鼻子，然後灌滿全身。
他伸出一隻手接住我鬢角流下的汗滴，看向我的目光越來越火熱。
終於，等到了。
“瑤瑤，我喜歡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雙臉通紅，低下頭，輕輕地點點頭。
陸逸然將我擁入懷裏時，我刻意忽視掉他眼角隱藏起的嫌棄和厭惡。
我緊緊地抱住他，感受著這份虛假的溫暖和光芒。
我知道，這不過是一點點燭光罷了。
但我依然選擇用力抱住。
即便他短暫，且會燙傷我。
而在和他交往的第十天，他也終於圖窮匕見。
那天是百日誓師大會，我並沒有去參加。
晚上，陸逸然沉著眸子，一言不發。
我問他怎麼了，他盯著我半晌才緩緩開口。
“瑤瑤，還有一百天高考，我想和你一起努力，為這段時間留下最珍貴的回憶。”
“可是我已經拿到了保送名額。”
我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冷靜回答。
“所以瑤瑤，可不可以為了我放棄這個資格。保送不過是個名聲罷了，我們一起考上，不更值得紀念嗎？”
內心的笑意快要控製不住，心跳開始瘋狂加快。
這麼蹩腳的理由，陸逸然真的能考上清大嗎？
我在心裏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環抱住他的脖子，第一次在他麵前展現出征服者的姿態。
看著那瓣在夢中觸碰過無數次的紅唇，我勾了勾嘴角。
“看你表現咯。”
6
陸逸然終究隻是個學生。
看我突然的轉變，他竟紅了臉龐。
一瞬的遲疑，嘴唇上便傳來冰涼的觸感。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被燭光燙傷的瞬間。
情深處，我掏出陸逸然口袋裏的手機，對著我和他自拍了一張。
閃光燈將陸逸然拉回了現實。
抽離出的瞬間，銀絲將我和他聯係在一起。
“你在幹嘛？”
陸逸然眼裏閃過憤怒，但很快被壓了下去。
“瑤瑤，我不想給你拍這種照片，我怕你會有壓力。”
我舔了舔紅腫的雙唇，微微一笑。
“我不害怕，我想讓全世界知道，我是你的。逸然，難道你不想嗎？”
官宣朋友圈被發送出去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莫大的滿足。
我將保送名額讓給了林曼。
公示欄上，林曼的名字第一次占據了一半的位置。
林曼站在我旁邊，看著自己被保送的消息，高興得泣不成聲。
周圍圍觀的同學們紛紛跑去安慰祝賀，將一旁的我推搡在地上。
膝蓋被擦破，卻在起身的瞬間看到林曼看向我時得意的眼神。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不是因為傷口。
而是我明白，蠟燭或許快燒盡了。
這場成年前的欺騙遊戲也要結束了。
可陸逸然似乎並不想結束。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我將我送到醫務室。
看著流血的膝蓋滿臉心疼。
“痛嗎？”
我搖搖頭。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已經得到想要的了，現在為什麼還要來演戲？
“林曼打小就喜歡哭，被家裏人慣壞了。沒想到這次你因為她受了傷，你別怪她。”
陸逸然說的話讓我雲裏霧裏，我淡淡問道。
“你和她，很熟？”
陸逸然為我上藥的手頓了一下。
“家裏父母都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這些年，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哦～原來是這樣。是我非要站她旁邊的，怪她幹嘛？”
我勾起蹲在地上為我塗藥的陸逸然的下巴，輕輕貼了上去。
“痛。我要安慰。”
陸逸然從錯愕開始變得主動。
他不會知道我偷看過他和林曼的意亂情迷，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林曼就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
7
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遊戲依舊在繼續。
我和他都考上了清大。
高考後的暑假，我和陸逸然住在了一起。
成年後，很多事情也不再是淺嘗輒止。
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了我。
近距離地親密之後，陸逸然終於露出了真正目的。
他要毀了我的未來。
“瑤瑤，你想填什麼專業？”
“工商管理。”
沒有一絲猶豫，我脫口而出。
兩個多月的暑假，陸逸然一直在帶我見世麵。
他帶我去參加陸氏的各個晚會，去認識江北市說得上話的老板們。
我知道，他這麼做是想打壓我的自尊心。
是想告訴我，我一隻野雞攀上了一個高枝。
可我看到的是，隻有成為他們，我才能真正掌控我的人生。
而他們中大部分人，都畢業於清大的工商管理專業。
“瑤瑤，我想學新聞學，你陪我好不好？”
原來，這才是這場遊戲的最終目標。
“我爸媽就是因為做生意，現在不過是因為共同財產不離婚罷了。我不想我們倆以後也會這樣。”
“我們，會有以後？”
我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會有的。瑤瑤，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
陸逸然信誓旦旦地說著。
或許連他都沒注意到，他已經不用再隱瞞自己的情緒。
“好。”
我再次同意。
不用猜我都知道，林曼報考的專業一定是工商管理。
陸逸然真的很害怕我擋了林曼的路。
不過我並不在意，我清楚，這場情感遊戲在這一刻變成了交易。
那些我還沒有辦法得到或滿足的，將會成為陸逸然的交換品。
很合理，很公平。
8
開學沒幾天，林曼就將我堵在了宿舍。
我竟然和她成了室友。
我剛從陸逸然的公寓趕來，被扯下一粒扣子的襯衫還來不及換下。
露出的半片皮膚上，還殘留著陸逸然留下的吻痕。
林曼盯著我，眼裏的憤怒快要壓製不住，嘴裏卻還隻是強硬的冷嘲熱諷。
“開學第一天就遲到，蘇見瑤，你還真是精力旺盛啊。”
我看著她的樣子，努力憋著笑。
敞開的衣襟又向前挺了幾分。
“新聞學壓力小，不像工商管理一堆課程。”
“自然有精力做些其他事。林小姐要是看不慣我這麼閑，不如......”
“我轉去你們專業？”
“聽說工商管理每屆隻有一個公派留學的名額。”
被我說中了心思，林曼的氣焰瞬間消了下去，但依舊嘴硬。
“哼，轉就轉。你別以為我真的爭不過你！”
似乎想到什麼，她的慌亂瞬間轉變成淩厲。
“蘇見瑤，別怪我沒提醒你。美夢，是會醒的。”
或許今天，就是夢醒的時刻吧。
9
“她不會知道的。”
陸逸然的話說出口，全場靜默。
林曼的臉色也變得不再好看，周圍人也都識趣地離開了。
“逸然，什麼叫她不會知道？”
“四年前你答應過我的，大學一畢業，你就會回來的。”
說完，她褪去身上的外套，坐在了陸逸然的身上。
“四年了，我忍了四年。過了今天，我就是你的了。”
透過門縫，我看見林曼捧起陸逸然的臉，想去親吻。
卻被陸逸然躲過。
林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推開。
“曼曼，這裏不方便。”
林曼再也忍不住了。
“不方便！你和她在操場上親吻過那麼多次怎麼就方便呢？”
“陸逸然，你知道你這四年都是在演戲騙她嗎？你是把自己演進去了嗎？”
陸逸然露出不耐煩的臉色。
“林曼，我已經答應你毀了她了。”
“今天之後，她會成為學術界的恥辱，你還想怎樣？”
“答應我？陸逸然，你別忘了，當初是你主動要勾引的她。”
“是你說的，我未來會被她害得家破人亡。你說你要救我，我才答應你和她在一起的。”
林曼激動地拽著她的手臂。
“這四年，你動心了對嗎？你被那個賤人勾去了魂對嗎？你知不知道，她爸是什麼樣的人？”
“愛上她，你這輩子就完了你知道嗎？”
“曼曼，今晚之後，我向你保證，蘇見瑤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裏。”
“至於其他的，我沒辦法答應你。”
聽到這些，縱使是我，內心還是不免有些顫動。
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情節竟然發生在了我的身邊。
原來，這才是他接近我的真正原因。
原來，林曼什麼都知道。
10
林曼的眼淚落下的一瞬間，我推開了門。
林曼穿著薄薄的吊帶挽著陸逸然的胳膊。
這般香豔的場景任誰見了都會浮想聯翩。
我偏偏想要多演一會。
我一臉詫異看著陸逸然。
“逸然，你和曼曼怎麼在這？你們倆？”
陸逸然緩慢抽出快貼到林曼胸口的胳膊，快步朝我走去。
“曼曼馬上要答辯了，緊張得很。我就來安慰一下。”
清大的論文答辯，一直都會以直播的形式開展。
清大校長覺得，這樣既能鍛煉清大學生的抗壓能力，也能為學生提供展示自我的平台。
而林曼的畢業論文，則是和我一同完成的。
三個月前，陸逸然拜托我幫助林曼完成論文的數據采集。
“瑤瑤，林曼說願意在論文上加上你的名字。你這四年因為我一直沒好好學習，現在多一篇sci，你的績點也能高些。到時候就能和我一起申請出國了。”
“你放心，雖然你現在沒有能力獲得公派出國的機會。但我爸媽說了，會提供你出國的一切費用。”
你看，渣男就是既要又要。
既要幫助他的小青梅，又想要一個陪讀女友。
“可是緊張歸緊張，你臉怎麼也紅了？”
反正最後一天了，我也懶得再演戲了。
陸逸然突然開始支支吾吾。
我還想再緊逼一下，身後卻傳來腳步聲。
校長帶著一群師生走進了教室。
“林曼，你來得這麼早？等會兒要好好表現啊。”
校長看著眼前的得意學子，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驕傲滿意。
畢竟，明年退休後，他就要進林曼父親的公司安心養老了。
“來來來，都快一點。那那個誰，別杵在那裏了，搭把手啊。”
校長隨意地拍了拍我的肩，便將一個巨大的攝影機交給了我。
“去，把這個裝起來。小心一點！壞了你可賠不起！”
看著手裏沉甸甸的機器，我無聲輕笑。
看來，我得為林曼找一個最佳的鏡頭了。
畢竟，她可是我這場戲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