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蒼瑩瑩！趙菲林！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一聲河東獅吼炸響在耳邊，是那個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的教官，“不好好站軍姿，交頭接耳！出列！到那邊太陽底下給我站著！站到解散為止！”

完了。

兩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走出隊列，在眾人的注視下，站到了操場中央最曬的那塊地方。沒有一絲遮擋，陽光像無數根針，紮在她們的皮膚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蒼瑩瑩感覺自己快要被烤化了。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喉嚨幹得冒煙，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趙菲林在她旁邊已經開始小聲抽泣了。

“我......我不行了......瑩瑩......”趙菲林的聲音帶著哭腔。

蒼瑩瑩咬著牙，抬頭看了一眼萬裏無雲的天空，心中的煩躁、委屈和被暴曬的痛苦瞬間彙聚成一股強大的怨念。

“憑什麼？！憑什麼我們要在這裏受這種罪？！這該死的太陽！這該死的軍訓！”

一股衝動湧上心頭，理智被高溫和憤怒燒得一幹二淨。她閉上眼睛，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在心裏瘋狂地呐喊：

“下雨！下大雨！最好連下三天傾盆大雨！雨大到把學校都淹了才好！讓這破軍訓見鬼去吧！！！”

這個念頭剛落下，她就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鑽入鼻腔。

蒼瑩瑩眨了眨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空調的冷氣讓她打了個哆嗦。

“瑩瑩！你醒啦！”趙菲林驚喜的聲音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嚇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暈倒的時候臉有多白！”

旁邊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蒼瑩瑩轉過頭，看到張舸卿正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小瓶藿香正氣水，臉上帶著關切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剪開瓶蓋，遞到她嘴邊：“醫生說你中暑了，喝點這個會舒服些。”

“謝謝......”蒼瑩瑩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想要自己接過來，但張舸卿堅持著，她隻好小口小口地喝著那味道奇怪的藥水。

趙菲林還在旁邊嘰嘰喳喳：“......教官都嚇壞了，趕緊叫人把你送到醫務室，後來又轉到這家醫院來了。張舸卿也跟著跑前跑後的，多虧了他......”

可蒼瑩瑩當時根本聽不進趙菲林在說什麼，她的目光被窗外吸引了。

“嘩啦啦——嘩啦啦——”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巨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在玻璃窗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天空陰沉得像是傍晚，雨幕厚重得幾乎看不清遠處的建築。狂風卷著雨水，拍打著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天空真的被捅了個巨大的窟窿，所有的水都傾瀉而下。

“這雨......下了多久了？”蒼瑩瑩怔怔地問，心裏有個不敢置信的猜測。

“嗯！將近一天......就你暈倒後就開始下了！”趙菲林心有餘悸地說，“而且越下越大，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剛才我爸媽打電話來，說市區好多地方都積水了！新聞都報了，說是幾十年不遇的極端天氣！”

蒼瑩瑩的心猛地一跳。

“那......學校呢？”她追問。

“學校？學校更慘！”趙菲林語氣誇張，“聽說我們學校那個老舊的排水係統直接癱瘓了！操場、宿舍樓底下全被淹了！水都快漫到一樓了！輔導員剛發通知，說因為這場大雨，軍訓時間直接壓縮，剩下的科目取消，過兩天就結束了！”

“真的？！”蒼瑩瑩和趙菲林異口同聲地驚呼，隨即臉上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隻有張舸卿，看著窗外末日般的景象，又看了看蒼瑩瑩蒼白卻難掩興奮的臉，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