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原本還想當眾表現一番,如今計劃落空,在心底將他罵了無數遍,最後也隻能氣狠狠的跟上。
等一行人終於回到侯府時,躺在床上的沈時輝已經奄奄一息了。
鬼醫被帶到了沈時輝的房間,一進去,便聞到了潰爛傷口散發出來的濃濃惡臭。
他微微皺起眉頭。
“還請您快給我孫兒看看。”
徐氏被人攙扶著進來,整個人看著虛弱極了,可麵上依舊是一副急切又擔憂的模樣。
鬼醫點點頭:“老夫既然答應了來治病,自然會盡力的。”
說完便坐到了沈時輝身邊,讓人剪開了他的褲子。
褲子剪開,裏麵的傷口就暴露了出來。
看著那已經潰爛散發出惡臭的傷處,徐氏眉頭一皺忙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藥箱。”鬼醫麵不改色,開口。
小童忙遞上藥箱。
他打開箱子,從裏麵翻找一番,然後拿出了一把小刀。
接著對一側侯府下人道:
“他的傷口已經潰爛了,現在我要先替他清理傷口的腐肉,你們將人按住吧。”
“這......”
下人們都有些驚恐,猶豫著不敢上前。
最後還是昌平侯冷聲嗬斥:“一切聽大夫的。”
下人們無法,隻能應了一聲。
然後一起上前將沈時輝按住。
沈時輝此時已經疼的沒有力氣了,可突然被人按住,依舊察覺到了危險,當場就掙紮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放開!”
他用力掙紮。
可到底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還受著傷,那裏扭得過做慣了粗活的下人。
很快就被人按在了床上堵住了嘴。
看著鬼醫拿著刀靠近,眼中滿是驚恐。
徐氏見狀忙出聲安慰:“輝兒別怕,這是祖母為你求來的大夫,由他在,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花了那麼多心思才請來的大夫,沈時輝不知道可不行。
她並沒注意到,沈時輝在聽到她說這大夫是她請來的後,小小的人眼中一瞬間露出的狠厲。
鬼醫開始替沈時輝清理腐肉。
刀雖快,可畢竟要割下一層肉來,這樣的疼痛連成年人都無法承受,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小童呢。
因為嘴被堵住,沈時輝無法叫出聲,臉漲的通紅,渾身扭曲,直到最後更是痛暈過去了。
蘇若萋看著沈時輝痛苦的模樣,心中卻沒有半點波動。
甚至還有種看他罪有應得的快感。
好在最終腐爛的傷口都已經被切除了。
等給沈時輝上了藥,一眾人才隨著鬼醫一同出了房間。
一出來,沈季澤就迫不及待詢問:
“先生,我兒的腿如今可是已經好了?”
剛才的治療過程便是他看的都覺得觸目驚心。
這會問起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誰知對方卻搖起了頭。
“什麼意思,難道還沒有好?”
沈季澤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徐氏也緊張的看著鬼醫。
現場估計隻有蘇若萋一人心如止水吧。
在侯府眾人緊張的目光下,鬼醫終於開口了:
“如今我隻是暫時為他清理了表麵傷口,讓他不至於立即斃命,可他傷在骨頭上,且已經拖的太久裏麵已經全部潰爛了,為今之計隻有截肢,才能保住他一條命。”
“什麼?”沈季澤麵色大變。
徐氏也是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孔嬤嬤,他剛才說的是不是截肢?”
徐氏聲音顫抖的問一旁嬤嬤。
孔嬤嬤也麵色驚恐的點點頭。
“回夫人,應該......是的。”
徐氏瞳孔驟然放大。
自己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能籠絡沈時輝這個侯府未來的繼承人。
可若是他被截肢,那麼日後便與世子之位再也無緣了。
那麼自己做這些還有什麼用?
一瞬間,她隻覺喉間湧上一股腥甜,接著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昌平侯與沈季澤二人也是麵色難看。
最終還是沈季澤站了出來,對著鬼醫道:
“先生,你能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保住我兒的腿啊,不管用什麼藥材我侯府都可以找來。”
鬼醫搖頭:
“沒有別的辦法,想要保住他的命,那腿就必須得截掉。”
“可是......”
沈季澤臉色掙紮。
他隻有沈時輝這一個子嗣,若是他沒了腿,那還能做侯府未來的繼承者嗎?
見兩人遲遲做不出決定,鬼醫開口提醒了一聲:“你們最好盡快作出決定,若是晚了我可不能保證還能否留下他的性命了,你們若不能作出決定,不妨問問那孩子。”
鬼醫似笑非笑開口。
兩人皺眉想了想,決定等沈時輝醒後問問他是如何想的。
沈時輝也沒有昏迷多久,就又被疼醒了過來。
蘇若萋也沒忘自己現在還是外人眼中的慈母呢,因此見他一醒,便擔憂的端了水上前:
“輝兒醒了,你剛剛喊了那麼久,喝些水潤潤喉吧,免得傷了嗓子。”
隻是才醒來的沈時輝卻用怨恨的一把將蘇若萋推開:
“不用你假好心。”
水灑在床上,不小心沾到了傷口。
沈時輝痛的撕心裂肺的痛呼,蘇若萋卻隻在一旁掩麵而泣。
沈季澤覺得太陽穴直跳,他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而後冷聲嗬斥:
“行了,你先下去吧。”
他是對蘇若萋說的。
蘇若萋看著沈時輝,麵上滿是憂心的離開了。
等她離開,沈時輝一把抓住沈季澤的胳膊,期待的看著沈季澤:“爹,我的腿是不是好了?”
沈季澤卻是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看他。
沈時輝也不是傻子,相反還很聰明。
看到沈季澤這般,他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抓著沈季澤的手緊了緊,聲音顫抖的開口:“爹,到底怎麼回事,兒子受了那樣的苦,難不成還沒有治好嗎?”
當初活生生割肉時的痛苦讓他那怕這會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為了保住腿,那怕再疼他都能忍受。
可現在......
對上兒子這樣的模樣,沈季澤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他。
“如實說吧。”昌平侯突然出聲。
沈時輝雖然不到十歲,可現在已經是能看懂人眼色的時候了。
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更緊張了。
沈季澤見已瞞不過,隻能說了。
握緊兒子的小手,皺眉開口:“鬼醫說了,你的腿......因為耽擱了太久,已經無力回天了,為今之計隻有截肢,才能保住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