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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師尊謝隱止迎娶百花神女時,舉辦了盛大的結婚典禮,三界同慶。

與此同時,我身上最後一滴琉璃血也被抽幹,就要神魂俱滅。

謝隱止攜嬌妻大赦三界,一同巡視煉魂獄。

望著奄奄一息的我,他冷聲訓斥。

“逆徒,當年你違抗師命,屠殺妖族三百七十二條性命。”

“如今九千年酷刑已滿,你可有悔過之心?”

我望著他額間的琉璃印記,勾唇一笑。

“師尊忘了,我可是惡妖,惡妖又怎會有心?”

謝隱止勃然大怒:

“還不知悔改!”

“既如此,便賜你極刑,七日後處死吧!”

他拂袖離去,再不願看我一眼。

可謝隱止不知道,當初是我用幻術篡改了他屠殺妖族的記憶。

而我體內被抽取了整整九千年的琉璃血,皆是為他續命。

如今,我就要死了。

1

謝隱止一聲令下,無數道憐憫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他們還沉浸在被赦免的喜悅中,整個煉魂獄,隻有我一人被判死刑。

我深吸一口氣,頭重重磕在地上。

“謝仙尊恩澤。”

小妖佩佩哭著上前求情,被我一把抓住手腕,搖了搖頭。

誰知下一秒,一道淩冽的仙術擊中我的手臂,生生碾碎了骨頭。

“啊——!”

鑽心的疼痛從斷臂傳來,激出一身冷汗。

我茫然抬頭,卻見謝隱止收了仙術,滿麵寒霜。

“當著為師的麵也敢濫殺無辜?看來,這煉魂獄的刑罰還是太輕了!”

原來,他竟以為我要殺佩佩。

我狼狽地爬起來,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澀,卻仰頭笑了。

“反正都要死了,不拉個墊背的,入了地府多孤獨啊。”

“要不,仙尊日後多下來陪陪我?”

謝隱止愣了一瞬,眼中燃燒起無盡的怒火。

“死不悔改,果然是無心冷血的妖物!”

他一揮手,一道布滿寒刺的鎖妖繩將我牢牢捆住。

我被狠狠摔在地上,寒刺猶如萬千銀針紮進體內,疼得渾身發抖。

百花神女盛翎悅歎了口氣,出言製止。

“罷了,惡妖天生嗜殺,當初她不僅屠殺了自己的血親族人,甚至險些對你下殺手。”

“枉費你收她為徒,還苦心教了上百年,也算仁至義盡了......”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謝隱止。

若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身中祟毒,被折磨至今。

謝隱止深吸一口氣,眼中漸漸溢滿失望。

“畜生!”

他轉身想走,卻被盛翎悅輕輕拽住。

盛翎悅語氣憐憫,看向我的眼神卻嘲諷又陰毒。

“畢竟曾是你的徒弟,這斷手多有不便,還是替她治好吧。”

話音落下,一道溫潤的靈力化作朵朵白蓮,灌注進我的體內。

我渾身一激,痛呼聲卻全被封在了喉嚨中。

那道靈力肆意摧毀著五臟六腑,將我體內經脈寸寸折斷。

我痛得冷汗淋漓,謝隱止卻滿眼愧疚,心疼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翎悅,你為我驅毒多年,早已折損了大半修為。”

“如今你我夫妻一體,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說完,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這樣的惡徒,死不足惜,不必相救!”

我倒在地上,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角緩緩流出兩行血淚。

謝隱止仙力深厚,隻需稍微探查一二,便知我體內早已千瘡百孔。

可他如今滿心滿眼都是盛翎悅,再也看不見我半分。

意識消散前,我忽然又記起當年妖族被滅的那天。

漫天黑霧彌漫,血氣衝天,族人們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

謝隱止早已被祟毒侵蝕,周身布滿魔紋。

唯獨長劍深深刺入我體內時,恢複了片刻清明。

“知梨......”他顫抖著哀求我,“殺了我,快!”

那是我第一次違抗師命。

我沒有震碎他的神魂,反而耗盡畢生修為,用幻術篡改了他的記憶。

背著他渾身是血的爬回了天應山。

得知噩耗後,天族震驚。

七位長老合力將祟毒封印在他體內,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生機不斷消散。

瀕臨絕望時,有人翻閱到了古籍。

“唯有世間至純至淨的琉璃血,才能徹底淨化祟毒。”

那一刻,所有人齊齊看向了我。

幻妖一族血脈稀薄,遭逢大難後,獨我一人身負琉璃血。

幾位長老紛紛麵露不忍。

可謝隱止早已不堪重負,不出三天,必會神魂俱散。

望著他日漸虛弱的模樣,我麻木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三界可以沒有溫知梨,卻不能沒有謝隱止。”

“求各位長老出手相救!”

2

天族向來對惡貫滿盈的囚犯才處以極刑。

按照慣例,今夜我須得被送去刑殿,受足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謝隱止要閉關,掌刑一事,就交給了盛翎悅。

她有些為難:

“若是知梨不肯受罰......”

謝隱止冷哼一聲,眼眸寒意刺骨。

“她敢傷你半分,我便把她碎屍萬段!”

盛翎悅頓時得意一笑。

可他們不知道,每逢謝隱止去寒潭閉關時。

我都會被暗中接走,為他渡血續命。

寒潭冷霧彌漫,我與謝隱止被巨大的月影石分隔兩邊。

我悄悄割破手腕,將琉璃血注入寒潭中,牽引著流向對麵。

“隱止仙尊!求您放過知梨吧!”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哭聲,我認出這聲音,是剛從煉魂獄被赦免放出的佩佩。

“她也曾是您的徒弟啊,神魂一滅,連輪回都不能入,您當真忍心嗎?”

寒潭池水忽然翻湧起來。

隔著月影石,我都能感受到他不平靜的情緒。

“是她找你向本尊求情?”

謝隱止冷笑著,語氣中滿含怒意。

“本尊給過她機會,可她卻一心向惡!”

“如此弑父弑兄之徒,我隻後悔當初沒在拜師宴上掐死她!”

心臟驟然抽痛。

我悶哼一聲,妖丹被擠壓著,湧出更多琉璃血來。

當初拜師時,謝隱止從一眾天資卓越的仙徒中,獨獨選了我。

長老們都勸他再考慮考慮。

他卻眼中含笑,親手為我簪上宮釵。

“這小妖雖弱,卻天生一顆玲瓏心。”

“我謝隱止此生隻收這一徒,足矣。”

淚意打濕了眼眶,不知何時,外麵變得靜悄悄的。

我將自己沉入冰冷的池水中,任由刺骨的寒意滲入四肢百骸。

謝隱止結束調息,正準備起身離開。

卻忽然和急匆匆闖進來的盛翎悅撞了滿懷。

“隱止......”她身上沾了血跡,眼圈瞬間通紅,“知梨不願受罰,強行破了我的陣法逃走了!”

“都怪我靈力衰弱,沒能攔住她......”

“你受傷了?!”

謝隱止神色一變,周身靈力瞬間狂暴,整個寒潭池水如巨浪滔天。

我猝不及防遭受重創,喉間腥甜,一口鮮血噴出。

誰知琉璃血竟生出幾分靈性,主動向謝隱止飄去。

糟了!

我心中一驚。

一抬眼,正對上謝隱止沉沉的目光。

盛翎悅臉色一變,立刻委屈道:

“原來是逃到這裏來偷看!真是不知廉恥,居然敢覬覦自己的師尊!”

我沉默不語,悄悄遮住蒼白失血的傷口。

謝隱止盯著半空中的血線,目露驚愕。

“為何......”

他忽然一頓,又厭惡地看向我。

“用這般下作的手段,是想勾起本尊的同情?”

我無力靠在池邊,揚唇輕笑。

“是呀,師尊不也心疼了嗎?”

“隻要能活命,這點苦肉計又算得了什麼?”

謝隱止渾身一僵,像是被戳破了心事,頓時惱羞成怒。

他指尖一點,靈力化作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我體內的妖丹。

“找死!”

“我說過,敢傷害翎悅,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劇烈的痛楚傳來,我疼得無法呼吸,控製不住地抽搐翻滾。

謝隱止眼眸森寒凜冽,儼然下了狠手。

見狀,盛翎悅神色放鬆,嘴角愉悅地揚起。

“你這惡妖,死到臨頭竟還要玷汙隱止的請譽,真是本性難移!”

忽然,體內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妖丹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應聲裂開。

我強忍著痛楚,淚水簌簌而下。

謝隱止並不知道,他體內還流著我的琉璃血。

一旦我妖丹盡碎,他就會被祟毒徹底吞噬。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忽然匆匆趕來。

“謝隱止,快住手!”

3

來人是大長老座下首席,謝隱止的師兄,白河。

往日也是他暗中護送我出入寒潭。

白河急聲阻止,抹掉額頭上的冷汗。

“溫知梨代表妖族參與仙考,大長老已經答應了。”

“你此時將她抹殺,如何向其餘八族交代?”

仙考千年舉辦一次,下界九族會挑選天賦最強者參加。

如今妖族被滅,選我為代表也算合乎情理。

可謝隱止是何等人,隻一眼就看破了師兄的謊言。

他收了靈力,視線落在我和師兄身上打轉,眼中忽然升起莫名的怒火。

謝隱止忍不住冷笑:

“溫知梨,我還是小瞧你了,竟能勾得師兄挺身相護!”

“如此放蕩,果然讓人惡心至極!”

他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意,沉下臉轉身離去。

盛翎悅緊跟著追了過去。

我倒地嗆咳,被白河師兄扶住。

他滿眼愧疚:“知梨,你受苦了......”

白河師兄曾告訴我,幻術篡改過的記憶並不穩定。

一旦謝隱止心生懷疑,執意去探究,深埋的記憶就會破籠而出。

“所以,你一定得讓他深信不疑!”

白河神色肅穆,再三叮囑:

“謝隱止一生清正,知道真相後定會自毀謝罪。”

“沒了他鎮守天應山,三界必生大亂!”

我有些恍惚,思緒漸漸回到從前。

謝隱止第一次醒來時,腦海裏全是我虐殺妖族的記憶。

他痛苦地抱住我,眼裏布滿血絲。

“知梨,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到底發生了什麼?”

腦海中真切的記憶,長老們一致的說辭,都沒能讓他信服。

直到我操控著靈力,狠狠洞穿了他的胸膛。

滾燙的鮮血汩汩流下。

我咽下淚意,麵無表情地譏諷著:

“謝隱止,我本就是惡妖,在你麵前裝乖賣巧,不過是貪慕你的權勢罷了。”

“既然被你發現了真麵目,我也懶得再裝了。”

謝隱止捂住傷口,怔怔地望著我。

直到眼中最後一絲光亮破滅。

他自嘲一笑,深紅的眼尾沁出濃烈的恨意。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在在騙我,對嗎?”

我忽然驚醒,滿頭大汗,驚魂未定地喘息著。

白河師兄將我送回了煉魂獄。

他傳音叮囑我,謝隱止很快會迎來一場天煞,也是祟毒最易破封的時候。

如今我妖丹受損,恐怕粉身碎骨也再難抵擋。

“唯有參加仙考,奪取護神玉,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沉重的聲音漸漸消散在半空。

我握著遍布傷痕的手腕,淒苦一笑。

謝隱止如今恨透了我,又怎麼可能任由我奪走護神玉呢?

......

仙考當天,八族齊聚天應山。

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唯獨我與佩佩形單影隻。

眾人微微一愣,肆無忌憚地哄堂大笑。

“這不是滅了自己全族的惡妖嗎?她怎還有臉登台?”

“可惜了,隱止仙尊一生清名,全毀在這逆徒手裏了。”

“我還聽說,這惡妖曾和隱止仙尊有過一段......”

仙台之上,盛翎悅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她居高臨下地盯著我,忽然開口提議。

“知梨畢竟是戴罪之身,即便破格參考,也不該和其他八族享受同等待遇。”

“我看,不如就讓她先受一百蝕骨鞭,以示公平,如何?”

謝隱止指尖微頓,若無其事地讚道。

“甚好,還是翎悅思慮周全。”

我被強行按倒在地,長鞭破空甩下,霎時皮開肉綻。

幾十鞭下去,後背已是血跡斑斑,淋漓一片。

我死死咬住牙,唯恐泄露一聲痛哼。

意識模糊之際,忽然聽到佩佩一聲悲鳴。

“知梨——!”

“快住手,她的神魂被抽散了!”

聞言,謝隱止臉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

4

耳旁傳來急促地呼喊。

我強撐著打起精神,竟破天荒從謝隱止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

可下一秒,望著漸漸凝聚的神魂,他驀然怔住。

“謝隱止,你可真好騙。”

分明疼得鑽心刻骨,我卻笑得越發沒心沒肺。

“該不會以為我要死了,所以你心疼了吧?”

周身氣壓忽然變冷。

謝隱止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眸中驟然失了溫度。

隨後大手一揮,祭出護體靈劍,穩穩立在登仙台上。

而那枚護神玉,被他順手送給了盛翎悅。

“本尊的夫人需要護神玉調養,今日仙考至寶便換成這柄靈劍。”

“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麵麵相覷,頓時大喜過望。

護神玉雖珍貴,卻隻是溫養神魂的寶物。

可隱止仙尊的護體靈劍,那可是絕世神兵啊!

“仙尊果然疼愛夫人,居然舍得用靈劍換護神玉!”

眾人齊聲讚歎著,盛翎悅微微一笑,麵帶羞澀。

我呆呆地望著那柄劍,又扭頭看向謝隱止,心中驀地一疼。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傷勢慘重。

也看出我急需護神玉溫養身體。

可即便我就要死了,也不抵討盛翎悅的歡心來的重要。

謝隱止周身湧動著強大的威壓。

我狼狽地坐在地上,恍惚間,熱血順著口鼻滴落。

盛翎悅舉起那枚神玉,得意洋洋地笑道。

“不如這樣,隻要你跪著爬到我麵前,大喊三聲師娘我錯了,我就把這枚玉讓給你,怎麼樣?”

眾人紛紛跟著起哄。

謝隱止溫柔地望著她,餘光都不曾落在我身上。

以前阿爹總告訴我,我是幻妖一族的公主,要擔得起全族的尊嚴。

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彎下脊梁骨苟且求生,似乎也沒那麼難。

迎著無數的嘲諷聲,我屈膝一寸寸挪到盛翎悅麵前。

鮮血在地上拖出兩條長長的痕跡。

我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師娘——!我錯了!”

清亮的喊聲回蕩在登仙台上空。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盛翎悅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忽然,一道重重的巴掌將我扇倒在地。

謝隱止抖著手,神情陰沉可怕,咬牙切齒道。

“溫知梨,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

“不過是塊護神玉,得不到難道會死嗎?!”

我苦笑著點頭。

“會。”

沒有護神玉,我真的會死。

可謝隱止不信。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的樣子,痛心,失望,最後彙聚成無盡的冷漠。

他用靈力將護神玉捏了個粉碎,紛紛揚揚灑落整個登仙台。

然後,冰冷地吐出一字一句:

“那你就去死吧。”

世界忽然天旋地轉。

我僵在原地,渾身止不住顫抖。

眼睜睜看著護神玉化為烏有,急怒攻心下,我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佩佩尖叫著,掙脫重重守衛,撲過來將我護在懷裏。

她哭的撕心裂肺,衝謝隱止大喊。

“仙尊以為她為何會虛弱到要靠護神玉吊命?”

“知梨把她的琉璃血全都渡給了你,替你受了整整九千年的酷刑!”

“如今她妖丹已碎,又失了護神玉,她就要死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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