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十四歲的沈聿珩還穿著校服,嘴角帶著淤青,卻笑得肆意張揚。
她一邊給他塗藥,一邊紅著眼睛罵他:“你是不是瘋了?一個打三十個,你是奧特曼也不能這麼打啊!”
他滿不在乎地挑眉:“誰讓那群混混搶你錢?欺負你就是不行。”
少年仰起臉,眼神熾熱又堅定:“隻要有我在,你不準受一點傷。”
夢裏的南語淚流滿麵,忍不住喊他的名字:“沈聿珩……”
可他卻像聽不見一樣,牽著同樣十四歲的她,轉身走遠。
畫麵驟然翻轉——
現實中的沈聿珩護著喬清意,任由她被砸傷,鮮血染紅視線。
她猛地睜開眼,淚水浸濕了枕巾。
還沒緩過神來,下一秒,便看見病房裏,喬清意正哭著撲進沈聿珩懷裏:“怎麼辦,都怪我……我不該去拉那個繩子,要是我不拉,南小姐也不會出事……你懲罰我吧……”
沈聿珩無奈地替她擦眼淚:“真要懲罰?”
喬清意抽噎著點頭:“是,做錯了事就要懲罰,不然我睡不著覺……”
沈聿珩低笑,捏了捏她的臉:“那你叫我一聲老公。”
喬清意愣住:“……什麼?”
“叫。”
她紅著臉,小聲喊:“……老公。”
沈聿珩揉揉她的頭發,嗓音溫柔:“既然你叫我老公,那就要聽我的。這件事我有自己的處理方式,你不用管了。”
喬清意隻能乖乖離開。
南語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手指無意識地碰倒了床頭的水杯。
“啪——”
沈聿珩猛地回頭,這才發現她醒了。
他快步走過來,眼底滿是關切:“阿語,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疼?”
他握住她的手,語氣懊悔:“對不起,當時太亂了,我認錯了人……”
南語閉上眼,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隻是輕聲問:“喬清意呢?”
沈聿珩臉色微變,以為她要找喬清意麻煩,立刻解釋:“她也不是故意的……不過這的確是她不對,我已經嚴厲懲罰過她了。”
南語想起剛才他讓喬清意喊“老公”的畫麵,心想——
是這種懲罰嗎?
那確實……挺嚴厲的。
她什麼也沒說。
沒有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麼認錯人,也沒有歇斯底裏地控訴他的偏心。
隻是平靜地說:“我餓了。”
沈聿珩怔住。
他盯著她的眼睛,終於察覺到異樣。
她太平靜了。
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南語又重複了一遍:“我餓了。”
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隻能壓下不安,溫柔地點頭:“好,寶寶,我馬上去給你買吃的,你等等。”
他拿起車鑰匙匆匆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南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下。
但她立刻抬手擦幹。
她看向窗外,陽光刺眼,卻照不進心裏。
愛才會歇斯底裏,恨才會不甘吵鬧。
可現在的她,對沈聿珩……
無愛,也無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