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 葉輕語不假思索地應下,眼中滿是急切,“景霄,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應你。”
裴景霄這才從袖中取出那枚九轉還魂丹。
丹藥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是他及笄時父皇所賜的保命之物。
葉輕語接過丹藥,立即轉身遞給太醫:“快給晏卿服下!”
趁著她的注意力全在顧晏卿身上,裴景霄悄悄示意宮女收拾他留在將軍府的物件。
那些她親手為他尋來的孤本,他最愛的青瓷茶具,還有那個被她笑稱 "和景霄一樣愛生氣" 的泥偶。
物件取好後,他又取來紙筆,在案幾上寫下自己的條件。
墨跡未幹時,床榻上傳來一聲輕咳。
“葉將軍,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我隻是擔心你的身子。”
葉輕語撫摸著他的額頭,“別說傻話。”
看著他們倆旁若無人的模樣,裴景霄覺得自己格外多餘。
他拿出方才寫下的字條,遞給葉輕語,“葉輕語,這是我提的條件,你必須做到。”
她迫不及待要打開,卻被他按住:"半月後再看。"
葉輕語愈發好奇,正想問問他寫了什麼,顧晏卿就喊起了渴。
葉輕語的手頓在半空,終究還是將字條收入袖中,轉身去斟茶。
裴景霄看著她小心翼翼扶起顧晏卿的背影,默默轉身離去。
走出將軍府時,夕陽將裴景霄的影子拉得很長。
那張紙上隻有一句話:
葉輕語與裴景霄,此生不複相見。
……
裴景霄回到宮中,便把從前葉輕語送給他的禮物,和帶回來的東西一起燒掉了。
按照風俗,他要在成親之前給公主做好嫁衣並送到南安國。
所以聖旨下來當日,皇後就挑選了最好的紅綢金線和繡娘,送到了裴景霄宮裏。
他選了並蒂蓮的花樣,看著繡娘一針一線繡得格外仔細。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時候顧晏卿還未出現,葉輕語為了以後嫁給他,在府上連夜繡自己的嫁衣。
那時她練到十根指頭都紮出了血,他看見後心疼不已,一邊替她包紮,“什麼勞什子蓋頭,輕語,我們不練了。”
她噗嗤一笑:“不行,必須得新人親手繡的。”
誰知三日後,她竟捧著一方繡好的蓋頭來找他。
那拿慣了長槍的手,生生被針紮得滿是傷痕。
“哥哥,” 她得意地挑眉,“看出我想要嫁給你的決心了嗎?”
那時少女眼裏盛著光,說往後餘生一定和他長相廝守。
可誓言猶在耳,往後餘生,她要嫁的人,再也不會是他了。
裴景霄緩緩閉眼,看著繡娘繡好最後幾針,就聽見院牆外傳來了宮女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聽說葉將軍最近和一個孤苦伶仃的男子走得極近。葉將軍可憐他的身世,特意帶他去丞相府,求認他做了幹兒子呢!”
“那可是相府,能攀上這層關係,那位公子隻怕沒少給葉將軍吹耳邊風吧,葉將軍還真答應了,也真是昏了頭。”
“這算什麼,我還聽說這位公子的吃穿出行都是葉將軍一手添置的,就連住的房子狹窄,葉將軍就為他推倒小佛堂擴建院子。”
裴景霄怔怔站在原地,胸口像壓了塊石頭,悶得喘不過氣。
他讓繡娘繼續縫製,起身回了殿裏,準備小憩一會兒。
剛眯著沒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一陣嘈雜聲響。
他起身想看看出了什麼事,一出門,就看見母後身邊的林姑姑扯住顧晏卿的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這可是為了迎娶南安公主讓我們連夜繡製的蓋頭,你竟敢私自絞毀,是想冒犯皇家威嚴,藐視宮規?”
裴景霄怔了一瞬,連忙走上前,“怎麼回事?”
林姑姑朝他行了個禮,把事情原委一一秉明。
“回九皇子,奴婢奉娘娘口諭,請您去用午膳,卻在院中撞見這男子用剪刀絞爛了我們剛繡好的蓋頭,還想趁著無人偷偷溜走。奴婢立即叫人攔住了他,按照宮中規矩,該廷杖三十!”
看著那被絞成無數碎布的蓋頭,再看著一臉無辜的顧晏卿,裴景霄蹙起了眉頭。
離開在即,他不想惹麻煩,若是葉輕語知道他打了顧晏卿,還不知要如何……
於是他搖了搖頭,“林姑姑,既是在我宮中發生的事,我自行處理便是。還麻煩你去回稟母後,我晚點再去請安。”
林姑姑答應著,轉身就要走。
顧晏卿卻忽然撿起那把剪刀,直直朝著裴景霄走了過去。
林姑姑嚇壞了,抬腿就將他踹倒在地,護在了裴景霄身前。
“大膽!竟敢行刺皇子!”
裴景霄也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就衝了進來,將顧晏卿擋在身後。
看到葉輕語出現得這麼湊巧,裴景霄一下就明白了,他剛剛不過又是在演苦肉計。
而她正好就吃這一套,以為他們又在仗勢欺人,望過來的眼神裏帶著冷意。
“景霄,我不過是去同陛下商議了一下軍務,才半柱香時間不到,你趁著我不在,又想對晏卿做什麼?”
裴景霄定定看著她,氣得胸口微微起伏,“你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認定是我要對他不利?葉輕語,我在你眼裏就那麼不堪麼?還是他在你眼裏就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