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軒像是此時才發現蘇珍真一般,瞬間止了眼淚,撲進蘇珍真的懷抱,滿臉雀躍:“媽媽!他們都說你給我生了個小 弟弟,是不是真的?”
他說完,在蘇珍真的臉上“吧唧”落下一個大大的吻:“媽媽好厲害!軒軒最喜歡你啦!”
蘇珍真一手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手抱著周書軒,滿眼慈愛。
看上去,就像是周書軒的親生母親。
可她又算什麼呢?裴嫣冰蒼白著臉衝過去:“軒軒,我才是媽媽啊......”
周書軒瞪大眼睛,一臉抗拒地推開她:“你是壞阿姨!我不認識你......”
裴嫣冰的心都快被他這句話給擊碎了。
偏周鬆寒還一把抓住她:“他還小,什麼都不懂,誰平時跟他待的時間長,他就認誰。”
“你現在出來了,慢慢相處,他總會認你。”
看著周鬆寒那大義凜然的神色,無數的不甘與委屈頃刻全數湧上裴嫣冰的心頭。
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伸手要去抱周書軒。
誰曾想,蘇珍真手裏那孩子竟“砰”的一聲!直接摔在了柔 軟的床墊上。
撕心裂肺的哭聲瞬間漫開,蘇珍真嚇得發出一聲慘叫:
“嫣冰妹子!你不想我留在周家,大可以直說,怎麼能對我的孩子動手?”
“他才剛剛出生幾天!她怎麼受得住啊?”
裴嫣冰僵在那裏,下意識解釋:“我根本沒碰——”
可周鬆寒已然陰沉著臉,將她給直接推開,然後溫柔至極地將孩子給抱了起來。
裴嫣冰的腳重重磕在床頭,腿肚子被暴露在外的鐵片劃開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劇痛襲來,裴嫣冰冷汗涔涔,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周鬆寒,我沒碰她!”
“是蘇珍真自己扔了孩子......”
她說完這句,蘇珍真竟含著淚笑了。
她仿若自嘲地開口:“嫣冰妹子,你的意思是,我為了冤枉你,自己把自己的孩子給扔了?”
“我在你看來,竟然這般狠心嗎?”
“我要是這般狠心,這一年多,就不會把軒軒視如己出,不讓他受哪怕一丁點委屈了!”
她低下頭,雙手捂臉,痛哭流涕!
裴嫣冰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全然失去所有理智:“蘇珍真,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自己......”
“夠了!”
周鬆寒雙眼發紅,怒氣再難壓抑,低吼著打斷裴嫣冰的話。
“裴嫣冰,你還沒鬧夠嗎?!”
“不過是讓你讓個主臥,你有必要嗎?”
“也是,你是大地主,是千金大小姐,嫁到我周家本就是低嫁,恐怕你不隻是看不上我大嫂,更是看不上我吧?”
周鬆寒咬牙切齒,太陽穴青筋暴起:“可你忘了,現在你們裴家狗屁都不是!”
“要不是有我接濟著,你爸媽早就流落街頭!你還在這兒跟我拿什麼大小姐的喬?”
字字句句,皆如寒刀般深深戳進裴嫣冰的胸口,讓她瞬間心如刀割!
裴家當年是大地主,錢雖然多得數不清,卻因為成分不好,而受盡白眼。
她和周鬆寒成婚時,周鬆寒發誓此生絕不負她,更不會看不起她。
可如今,裴嫣冰才意識到,原來他周鬆寒打心眼裏就看不上她!
而她竟然無法反駁。
畢竟如今裴家式微,如果不是有周鬆寒這個研究所的副所長,她爸媽恐怕真的隻能流落街頭......
裴嫣冰沉默了。
她用那樣冷淡的眼神看著周鬆寒,看得周鬆寒迅速移開視線:
“行了,別鬧了。”
“你先回去吧。”
“把主臥收拾出來。”周鬆寒吩咐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大嫂,是你的長輩,你別鬧得太難看。”
“大嫂還得坐月子,你不把脾氣收斂點,怎麼照顧她?”
裴嫣冰的手輕輕一攥,倏忽笑了。
她竟然還要伺候丈夫的小三坐月子?
真是可笑......
裴嫣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滿腹怨恨盡數壓下。
轉身離開時,蘇珍真竟再次開口:“嫣冰妹子,你腳上那雙拖鞋,是鬆寒他大哥送我的結婚禮物,我珍視得很。你能不能還給我?”
周書軒窩在蘇珍真的懷裏,小聲嘟囔:“壞女人是小偷,偷了媽媽的拖鞋!”
閉上雙眼,兩行熱淚自眼角滾落。
裴嫣冰沒再多說什麼,直接脫了鞋,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
猙獰的傷口處,鮮血仍往下流著......
可沒有任何人看見。
周鬆寒更是隻顧著寬慰蘇珍真:“別生氣,嫣冰一貫懂事,大概在牢裏待久了,被那些投機倒把、別有用心的的人給影響了......”
“她很快就會恢複如常。”周鬆寒掃她一眼,語氣沉冷,“是吧?”
裴嫣冰不由發出淒涼一笑。
投機倒把的人,不正在他周鬆寒身邊坐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