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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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和女兒被我的架勢嚇得一愣，半張著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冷冷的眯起眼，再次警告。

「這個家我和周秀琴隻能呆一個，你們自己看著選！」

我見兩個人不說話，心中也默默鬆了口氣，走進屋子裏拿出了家裏的存折。

上一次我住進醫院身上掏不出一分救命錢的窘迫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一世我絕對不能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必須先把錢取出來放在手裏才算放心。

趁著天還沒黑，我急匆匆的去了鎮子上取了錢，又連忙趕回家。

透過昏黃的夕陽，我卻看到女兒掄起鋤頭在豬圈裏眼含笑意的除著草，而林毅竟然背著周秀琴一步步的走向我的房間。

我心頭一緊，淚水在眼眶中瘋狂打轉，震驚又委屈的問道。

「我不是說過不許把周秀琴接回來嗎？你們......真打算不要我了？」

林毅皺著眉，見我紅著眼臉色越發不悅。

「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怎麼可能放著秀琴這樣不管，鬧一鬧就算了，我不跟你多計較」

「快點去把飯做了，秀琴胃口淺，你做點清淡的」

從未幹過重活的女兒忙的一身汗，放下鋤頭一臉欣喜的在一旁補充道。

「媽你說不能和周阿姨住一起，那我把豬圈給你除除草通一通路，你以後住這兒就行」

「我和我爸都心疼你，周阿姨癱瘓在床身上難免有味道，你愛幹淨忍不了，豬圈通風好，更適合你一點」

看著昔日溫柔的丈夫和疼愛多年的女兒如此對我，我的心口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針在不停刺痛。

我用粗糙的手胡亂的抹了一把淚，哽咽著開口。

「那我要住在屋子裏，讓周秀琴住這。」

話音剛落，林毅和女兒的臉上都露出厭惡之色。

周秀琴清了清嗓子，從林毅的背上緩慢抬頭。

「嗚嗚嗚，桂蘭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拖累你們了，我都無所謂的，如果要是給你們添了麻煩，我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現在動不了了，還幹不了活，桂蘭姐求求你就放過我吧，我去死還不行嗎？嗚嗚嗚......可，可你不該在外麵這樣折損林毅哥的麵子啊！」

周秀琴長歎一口氣，理了理自己花白的頭發，一臉委屈的垂下眼。

我知道周秀琴這是在含沙射影的諷刺我，但女兒和老公還是暴怒起來，不由分說的將我的行李全部丟進豬圈。

「夠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眼裏就沒有一點我嗎？我告訴你，這輩子秀琴都是我的責任，我照顧定了。」

「哎，媽，你怎麼變得這麼庸俗自私，眼裏隻有自己和錢錢錢，一點不如秀琴阿姨淡雅溫柔，你要這樣，我就不認你這個媽媽了。」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爸當年娶的是周姨，這樣......大家都會幸福了，我也不會這麼丟人。可我也都忍了，你就不能為了我們善良一點嗎？」

那一刻，我徹底死心，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周秀琴搬進本該屬於我的溫暖臥室。

這樣的丈夫和白眼狼女兒，我真的有必要挽留嗎？

夜裏，我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草席上，痛苦的捂著老寒腿，看他們三口人在房間裏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飯。

我摸著口袋裏的錢，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女兒卻拿著一碗熱騰騰的肉鹵麵條來到豬圈。

「媽......快趁熱吃了，怎麼我不叫你進屋你就不知道吃飯啊，難不成要跟自己親生女兒慪氣？」

「我知道媽你怕冷，今晚我和你一起住，絕對不會讓你凍生病的」

「媽媽，我知道你吃醋我對周阿姨好，可我這也是為了爸爸好啊，媽媽你幫幫我們，幫幫爸爸好不好？我不要爸爸進監獄嗚嗚嗚......」

我接過麵條，鼻尖莫名發酸，看著女兒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我身上，我又一次模糊了視線。

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的女兒啊，是我一點一滴慢慢照顧長大的女兒。

小時候她也會伸著小小的手心疼的摸著我：“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她也會說媽媽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媽媽。

等我把一碗麵條全都吃光時，女兒才笑眯眯的開口。

「媽......你知道我最近在創業，手上還缺一點啟動資金，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把？」

「媽媽，我能靠的也隻有你了啊，求求你，就幫我最後一把吧。等我賺到大錢第一件事就是給你買一個暖和的大房子，讓你再也不受苦了，好不好......媽......」

我嘴裏的半口麵條噎在嗓子裏，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隻覺得一陣惡心。

上一世我掏光父親留給我的全部家產，在最窮困潦倒時，撿垃圾也要跟女兒創業。

可當她一舉成功成為千萬富豪時，卻大擺宴席跪地磕頭感謝周秀琴。

「都是周阿姨的指點才有我今天的成就，周阿姨簡直就是我的再生母親，她見識遠大，總能在我迷茫時給我安慰和鼓勵，不會在我失敗時還在一遍遍逼我麵對痛苦，這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恩人！」

那時我已經身患癌症，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看著昔日的鄰居對我各種恥笑。

想到曾經種種，我已經心碎的徹底，隻是無力的搖著搖頭，任憑女兒再怎麼哭鬧都沒再拿出一分錢。

最終，女兒不情不願地躺在我身側睡去，我哭的頭暈，迷迷糊糊也閉上了眼。

再次醒來時，身側已經是一片冰涼。

我有些愕然愛賴床的女兒為什麼會走得這麼早，雙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心中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