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車禍去世那天,我抱著她的骨灰回家。
陸思沈衝上來,搶過骨灰盒摔碎在地,往我身上潑了一整桶滾燙的開水。
他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你竟然敢把骨灰這麼晦氣的東西帶進我家?你就是故意見不得我媽媽好!”
我渾身上下幾乎都被開水燙傷,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狼狽得像喪家之犬。
可偏偏陸思沈卻笑得得意,
“哈哈!你以為我媽媽去世了,你就可以對她不敬,你就是個登堂入室的小三,你算什麼東西!”
“不要臉,你永遠別想讓我叫你媽媽!”
看著這個我一手養大的孩子。
我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隻是平靜地歎氣。
“不用你趕,我會走的。”
1.
撕心裂肺的疼痛鋪天蓋地朝我席卷而來。
“啊!”
滾燙的開水潑到身上的滋味實在難捱,我連站都站不穩,連連後退幾步後跌倒在地,可我沒有心情自怨自艾。
我看著灑落一地的骨灰,控製不住地流下了淚水,
“媽媽......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像瘋了一樣跌跌撞撞地爬起身,腳掌被骨灰盒破碎的瓷片割傷,踩得滿地都是血,我不在乎,渾身上下哪裏都疼,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隻想快點找到可以暫時裝我媽媽骨灰的器皿。
陸思沈冷哼一聲,
“你用不著在我麵前裝腔作勢,你都是活該,明白嗎!誰允許你把這種低賤下等人的骨灰拿進我家的?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你隻是我媽媽的替身。”
“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他的眼裏滿是怒火和怨恨,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若是以往,每每他衝我無端發火,我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我不奢求他喜歡我,我隻是試圖讓他對我的怨恨少一點。
我像隻任他玩弄的狗,隻能追在他身後汪汪叫。
可我現在,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陸思沈沒有聽到我的回答,怒火更甚,
他將一口痰吐在我身上,
“沈夢琳,你啞巴了!”
我依舊沒有回答,默默地將灑落在地的骨灰輕輕捧起放在臨時收拾出來的花瓶裏,紅著眼眶回了臥室。
剛推開臥室門,我就看到一盆燉好的肉湯擺在我的梳妝台上。
房間的地上還有沒有處理的血跡和雪白毛發。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難以控製地捂住了嘴,捧著骨灰的手不受控製地握成拳,淚水再次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身後傳來陸思沈挑釁的笑聲,
“怎麼樣?開心嗎?哎呀誰讓你的狗一天到晚亂叫吵死了,聽說狗肉很補身體哦,更何況是你像命根子一樣養了十年的狗,沈夢琳,你怎麼還不嘗嘗味道?”
陸思沈知道小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所以他才會將小白殘忍殺害。
他發出了戲謔的笑聲:“沈夢琳,這就是你鳩占鵲巢還對我媽媽不敬的懲罰。你永遠別妄想我會給你好臉色!”
說完,他大笑著跑開。
我跪在地上,看著幹涸的血跡,失聲痛哭。
當年我被迫簽下協議嫁入陸家。
沒有婚禮,沒有愛,沒有所謂的尊重和信任。
我的任務是養大尚在繈褓中的陸思沈,我隻是個頂著陸家繼夫人名號的保姆,我沒有資格肖想本就不屬於我的一切。
八年,我沒有睡過一個整覺。
我不奢求什麼,因為我向來兩手空空。
“沈夢琳,你不該和思沈斤斤計較。”
清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是陸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