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有意識地減少那些維持生命的藥物。
醫生說,這樣心臟的負荷會小一些,移植後的成功率也許會高一點。
我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因此更痛苦,或者死得更快,我隻想盡可能地把一顆好的心臟留給秦玉景。
我強忍著身體的陣陣鈍痛,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和他一起度過我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這天傍晚,我特意去市場買了隻肥碩的鴿子,想給秦玉景燉鍋湯好好補補。
他最近因為心臟的問題,心裏擔憂導致食欲不振,清瘦了不少。
鑰匙插進鎖孔,我還沒轉動,就聽見屋裏傳來女人的笑聲。
這聲音很熟悉。
“玉景哥,還是你這裏好,比我之前住的那個小閣樓大多了,好舒服。”
我的心猛地一顫。
是程早早。
她是我家的養女,也是秦玉景曾經的初戀。
她不是在國外療養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心存疑惑,推開了門,客廳裏的景象刺痛了我的眼睛。
程早早穿著我的粉色兔子拖鞋,身上裹著秦玉景的深藍色浴袍,浴袍帶子隨意係著,露出大片白皙的頸項。
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肩頭。
而秦玉景正拿著吹風機,溫柔又耐心地幫她吹著頭發。
他的眼神專注,仿佛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是我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啪嗒。
我手裏的購物袋掉在了地上,聲音驚動了沉浸在二人世界裏的他們。
秦玉景抬頭看到了我,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程早早怯生生地躲在了秦玉景身後。
“晨晨,你下班回來了。”秦玉景語氣平淡地開口,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沒有理他,目光死死地盯著程早早。
“她怎麼會在這裏?”我的聲音幹澀沙啞,好不容易問出這一句。
秦玉景皺了皺眉,似乎不滿我的質問。
“早早剛回國,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病情很容易複發。”
“醫生說她需要人照顧,家裏方便一些,就讓她暫時住下了。”
說完他看了看我的臉色,又像怕我不高興似的補充道:
“你平時照顧人最周到細致了,正好可以幫我一起照看她。”
又是這句話!
又是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
我猛地想起,上次我意外流產後躺在醫院病床上,秦玉景原本守在我床邊。
但他接到了程早早的電話。
電話那頭隻是說了一句“玉景哥,我胃疼”,他就毫不猶豫地拋下剛剛失去孩子的我,徹夜未歸。
那時,他也是這樣輕描淡寫地對我說:“早早身體弱,離不開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需要我給你們騰位置是嗎?”
“包括我的拖鞋,還有我的男人,都得拱手讓給她是嗎?”
我一字一句地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程早早的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地看著我:“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會介意這個......”
秦玉景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一把將程早早護在身後,厲聲指責我:“戴晨!你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
“你幹嘛非要這麼咄咄逼人?早早是你的妹妹,她一向身體不好,你就不能主動照顧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