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外交流歸來,我提著禮物,歸心似箭。
同事突然來電:“尹霜!你瘋了嗎?”
“把多年研究成果白送給你老公,現在特種刊物上掛的是他和段薇薇的名字?!”
我一打開家門,老公正扶著懷孕的段薇薇準備出門扔垃圾。
他臉色一慌:“論文的事,你都知道了?”
“反正你生不了孩子,把論文給薇薇,以後讓孩子認你做幹媽”
段薇薇撒嬌:“懷孕這麼辛苦,一篇哪夠?”
老公摟著她進門:“如果你不寫出99篇SCI論文給薇薇,我們就離婚!”
我冷笑,他怕是忘了,婆婆說生了兒子才能領證,我們根本沒有結婚證。
我轉頭就掏出手機,同意了外國知名的醫院的邀請。
......
那邊立刻傳來回複:“尹醫生,你終於想通了?太好了!”
“我就說你的能力不應該埋沒在那種小醫院裏,我們下周見。”
掛斷電話,抬眼就看見老公在給段薇薇捏腳。
而段薇薇手裏拿著一罐子千紙鶴,正嬉皮笑臉地拆著玩。
“真是的,不就是發了篇論文嗎?一大群人趕著上來祝賀我,煩都煩死了,大驚小怪的。”
“哎喲,笑死我了,新傑,你看這上麵寫的什麼呀?”
“親愛的,我以後要給你生對龍鳳胎,女兒像我,兒子像你......”
楊新傑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她也配?”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心臟,又轉了一圈。
我和楊新傑從校服走到婚紗。
這十五年,我為他墮過七次胎,以致不孕。
他曾跪在我麵前扇自己耳光,說這輩子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辜負我。
“誰允許你碰這個的!”
我扔下手中的禮袋,想過去搶盒子。
搶奪之中,盒子散開,千紙鶴灑落了一地。
這是我在高考之後疊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千紙鶴,約定和他在一起到二十年時再打開。
段薇薇假摔在楊新傑懷裏,開始小聲啜泣。
“尹霜!你發什麼瘋?”他厲聲喝道。
“薇薇現在懷著孕,要是出了事你負得起責嗎?”
“不就是幾張破紙嗎?給薇薇玩玩怎麼了,大不了我再掏錢給你買幾盒!”
他從包裏掏出一百塊錢,扔在我臉上。
我冷冷地看著這對男女。
十五年青春,七次流產,十年研究,全都成了笑話。
婆婆這時候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著我的鼻子罵。
“喪門星!一進門就鬧得這個家裏不安寧!”
“養隻母雞還能下蛋,你呢?白吃白喝這麼多年,連個屁都憋不出來!”
“人家薇薇一進門就懷了孩子,給新傑鋪好了主治醫師的路!”
“你呢?幾篇破論文都捂著藏著,不肯讓給新傑!”
“家務也不做,飯還做得那麼難吃!”
婆婆一把駕起我的胳膊,把我拖去了衛生間,砰的一聲甩上門!
“把薇薇的這些衣服都洗了!”
“不要用洗衣機浪費水,給我用手洗,洗不完不準出來吃飯!”
“兒子,你不許去給他開門,這麼多年都是你慣得,她才這麼無法無天!”
外麵開了飯,時不時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而我坐了整整十五個小時的飛機,馬不停蹄地打車趕回家裏,卻隻能坐在衛生間冰涼的地麵上。
臟了的女士內衣明晃晃放在臟衣簍最上麵。
醫者難自醫。
這麼多年,我發了這麼多篇文章,哪篇沒有帶著楊新傑的名字。
就算一天有好幾台手術,累得站著都能睡著,我回家以後還要幫助做家務。
離開半年,家裏就沒有了我的位置。
隻因為段薇薇是院長的女兒,可以幫楊新傑的未來鋪路。
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撞開。
楊新傑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帶我進了書房。
他冷著臉,把一碗剩飯咚地砸在桌上。
“吃點東西,別在這兒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虐待你。”
我沒有胃口,冷冷看著他。
“楊新傑,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無論是論文,還是段薇薇。”
他眉頭緊蹙。
“你別鬧小脾氣。”
“你剛評上副主任醫師,反正短時間內也升不了,把這篇論文讓出來,我們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我冷笑:“我們?”
“薇薇自己遭這麼大的罪生下來的孩子要喊你一聲媽媽,怎麼不是一家人?”
“下周院裏的學術交流會,主題就是這篇論文。”
“薇薇現在孕吐厲害,沒精力準備演講稿,你幫她整理一下。”
我攥緊了拳頭,偷了我的研究成果就算了,現在還要我來幫忙準備講稿。
氣到極致,我反而笑了起來。
“好。”
我點頭答應。
楊新傑的臉色終於變得鬆快了一些,想要過來抱我,典型的打個巴掌給顆棗,把我當狗訓。
我躲開:“你知道為什麼我非要今天趕回來嗎?”
“因為今天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
楊新傑心虛地摸摸鼻子,顯然不記得這個日子。
看著他的空空如也的手,我心中已經了然。
怪不得自從段薇薇進了醫院,就沒見他戴過婚戒。
“我特意給你準備了好久的禮物,你不好奇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