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林玥卿再睜眼時，入耳便是林婧霜黏在嗓子眼裏的甜膩。

“淩淵師哥，你為何如此偏疼我呀？”

霍淩淵的聲音沉得像浸了蜜:“還記得你當年曆練時，為救一個瀕死之人而耗費自己的元氣嗎？從那時起，我便發誓要護你周全。”

這話如冰錐紮進耳骨。

那年亂葬崗，明明是她用本命法寶換靈草，跪了一天一夜渡元氣將霍淩淵救活的呀。

苦意漫過舌尖，林玥卿的心卻鈍得發木。

霍淩淵，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

這份恩情，也算兩清了吧。

她這樣想著，眼角卻猝然墜下一滴淚。

這是為霍淩淵流的最後一滴！

林玥卿咬碎銀牙，在心裏憤憤地想著。

睜眼瞬間，林婧霜尖聲驚呼：“姐姐醒啦！”

霍淩淵卻如臨大敵，長臂一伸將林婧霜拽到身後，指尖同時凝出屏障，生怕她抬手傷人。

林玥卿扯動嘴角，掙紮著坐起身，卻發現手腕上空空蕩蕩——母親留下的銀手鏈不見了。

她猛地抓著霍淩淵的袖口:“我的手鏈呢？！”

他嫌惡地甩開她的手，冷聲如刀：“你刺傷婧霜的手臂，我把手鏈當了給她賠罪。”

她跌回床榻，氣力盡散：“霍淩淵，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不過是條死物。” 他擰眉打斷，“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今天怕是要殺了婧霜！”

話音未落，地麵卻突然劇烈震顫。

屋外傳來醫仙的嘶喊：“天雷降世！快跑 ——”

霍淩淵臉色驟白，一把將林婧霜撈進懷裏，足尖點地掠出房門，自始至終沒給床上的人一個眼神。

林玥卿在晃動中跌下床榻，連滾帶爬蹭到門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再醒來時，入耳是霍淩淵從未有過的惶急：“仙醫！她是林氏血脈，抽她的修為！”

仙醫猶豫道:“霍公子，林姑娘重傷未愈，強行抽修為怕是......”

“玥卿！” 見她睜眼，霍淩淵撲過來攥住她手腕，“救救你妹妹！她被天雷劈中，隻有你的修為能做藥引！你若答應，我立刻與你締結契約！”

他眼底燃著狂火，灼得她喉間發苦。

她想告訴他——當年救他的人是自己！林婧霜根本不愛他！而她林玥卿也從未想過逼他締約！

可看著他眼底翻湧的恐懼，那些話突然梗在喉間刺得生疼。

“你就這麼愛她？” 她啞著嗓子笑，“愛到可以放棄一切？”

“我愛她，勝過我的命。” 他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林玥卿咳出一口血沫：“霍淩淵，你知道嗎？為了成神，我二十年未敢懈怠，每日寅時起修煉到子時...... 那是我和母親共同的心願......”

“修為可重修，婧霜的命不可重來！” 霍淩淵別過臉去，不願再看她。

恰在此時，仙醫踉蹌闖入：“霍師兄！婧霜師姐的靈脈要斷了！”

“抽！”

霍淩淵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驟然收緊，幾乎要她腕骨捏碎，“抽十萬年修為！”

仙醫顫抖著舉起玉瓶：“這、這會要了林姑娘的命啊......”

十萬年修為。

她半生血汗，即將化作虛妄。

林玥卿拚命掙紮，腕間舊傷迸裂，血珠濺在他月白廣袖上：“我不抽！放開我 ——”

他卻死死壓製住她，任她指甲在他手背抓出五道血痕。

劇痛自靈脈竄向四肢百骸，她看見自己的發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聽見仙醫顫抖的計數。

“九萬八千年......九萬九千年......”

當最後一絲靈力被抽離時，霍淩淵終於鬆開手，語氣裏帶著施舍般的憐憫。

“今日之恩，我記下了。後日仙庭締約，我必如約。”

男人轉身時，衣擺掃過她垂在床邊的手。

而她望著他背影，用盡最後氣力扯動嘴角。

“霍淩淵......從此往後......我與你......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