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八個月時,司徒南因秘書一句我與她八字相衝,天煞孤星,強行給我引產。
孩子屍骨未涼,梁若雲懷孕了,司徒南歡天喜地把人接回家。
“她身子弱,又是頭一胎,你小心些伺候。”
“孩子出生前,我不會碰你。”
見我不吵不鬧,他施舍般安撫我。
“隻要你聽話,我們還會再有孩子。”
可他不知道,我生來絕育,為了給司徒家留後,違背祖訓用三世功德才換來一次孕育機會。
如今孩子沒了,我也該離開了......
“把若雲的東西拿進主臥,你搬去木屋,別衝撞了她。”
跪在孩子的靈位前,我正在焚燒血字經文,身後是一車車送進來的嬰兒用品。
“家裏有孕婦,別搞靈位這些晦氣的東西,連同臥室裏的,拿去燒了,一個不留。”
我起身照做,司徒南突然推開我。
“別上樓,又想害若雲嗎?”
“你們去拿,記住,以後她的東西都要過火盆。”
我沒有說話,隻想起上次梁若雲碰了我暈倒後,司徒南讓大師鞭打了我199鞭,丟進冰水裏淨身。
我靜靜地接過傭人收拾好的行李,把孩子的靈位收好,轉身離開。
“站住,你還沒向若雲道喜呢。”
傭人一聲嗤笑,當初我懷孕司徒南說免了禮節,如今我要和傭人一塊兒恭賀梁若雲喜得貴子。
我接過茶碗,傭人手一鬆,滾燙的茶水潑了我一身。
“笨手笨腳的,還不快把地上擦幹淨,若雲要是滑倒了,你這賤命可不夠賠!”
忍著十指鑽心的痛,我彎腰去擦地板,樓上卻傳來一聲尖叫。
“若雲!”
司徒南飛速上樓,一腳踩過我的手,破碎瓷片刺穿手掌,血倏地流了出來。
“沈悠然!你給我滾上來!”
我捂著傷口咬唇上樓,進門就挨了一巴掌。
“沈悠然!你明知我懷孕,還在這裏放那麼多的佛珠!你安得什麼心?!”
這佛珠是我心頭血所鑄,七七四十九天才得一顆,能保司徒家世代平安,好端端地怎麼會散了一地?
梁若雲在司徒南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捧著她發紅的腳腕,他眼底一片心疼,抓起地上破碎的佛珠塞進我嘴裏。
“再動若雲和孩子,我就掘了那孽障的墳!”
喉頭湧上一股腥甜,我低頭咳出一地帶血的佛珠,司徒南立刻側身擋在梁若雲身前,溫柔地問她有沒有被我的臟血濺到。
我麻木地支起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嗬斥道。
“跪下。”
傭人們早習慣了他這句話,我輕輕甩開他們的手。
司徒南眼中錯愕,我神情淡然:“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跪,這次要幾個小時?”
這種場景我早已習慣。
梁若雲工作分心和他調情,害公司損失千萬。我讓她下次注意,司徒南人前誇我處理得當,轉身罰我向她下跪懺悔。
我被梁若雲推下台階大出血,醫生讓他來簽字,他怪我害他錯過12點給梁若雲發生日祝福,讓我下跪懺悔。
梁若雲說我是煞星衝撞了她,把我的孩子活生生地剖出來,他依舊讓我懺悔。
一千次的懺悔,換不回司徒南些許歉意。
我的態度刺痛了司徒南,他抬腳踹在我小腹上,厲聲道。
“反了你!一個不祥的臟東西!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囂張!”
我輕笑一聲,徑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掌滲出的血在身下開出血色的花。
曾經我擦破皮,司徒南自責到一整晚睡不著。
此刻見到我衣角帶血,他嫌棄皺眉,抱著梁若雲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要跪就跪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去,晦氣!”
我鬆了口氣,傭人們在腳步聲漸離後圍了上來。
“夫人,先生吩咐要我們處理幹淨,得罪了。”
“好好給你洗幹淨,你這個災星!”
唰唰唰!
華麗的浴室裏,鋼刷刺破皮肉的聲響令人不寒而栗,濃烈的血腥味在高溫下格外刺鼻。
自從我被說是不祥之人,千般酷刑我受了個遍。
2
捂著傷口在雨中跪了三個小時,終於完成了今日份的懺悔。
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起身,血水混著雨水流了滿院。
一聲鳴笛從身後響起。
“眼瞎嗎?還不讓開!”
司徒南抱著梁若雲回來了。
不敢攔他們的路,我自覺後退三步。
“司徒哥哥,你看她這樣,會不會受傷了?要不要也送去醫院看看?”
“別管她,慣會裝可憐博同情。醫生說你不能受寒,我抱你進去。”
司徒南把梁若雲打橫抱起,傭人們簇擁而上,兩人在暴雨中衣擺都未濕一點。
“扶穩了,要是摔下去,淋到一絲絲雨,我可是會心疼的。”
“哎呀,討厭......”
兩人曖昧的笑聲不絕於耳,望著他們恩愛的背影,恍惚間我看到了自己。
曾經,司徒南也寵我愛我,把我護在手心,羨煞旁人。
那時他會為了我臨時嘴饞一碗餛飩,淩晨三點驅車100公裏給我打包回來。
也會因為我磕到了腳,卷起袖子親自磨圓桌角,磨得滿手水泡還笑著說沒事。
更因我高燒不退,跪在佛前七天七夜直到昏厥,隻為把我喚醒。
也是那次,他遇到了同來佛寺燒香祈福的梁若雲。梁若雲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等到他醒來才離開。
為了尋找梁若安,他翻遍全城,最終在別人的婚禮上把被逼嫁人的她救走。
從此,獨屬於我的那份愛,盡數轉到了梁若雲身上。
拍賣會上,我想給腹中的孩子拍一把長命鎖,梁若雲卻一直和我競價,她哭著向司徒南求助,司徒南為她點了天燈,長命鎖掛在了他們養的狗脖子上。
慈善晚宴上,競爭對手派人刺殺我,司徒南下意識把我推向槍口,自己用胸口護著梁若雲。事後怪我處事不夠圓滑,害得梁若雲一連做了幾天噩夢。
我胸口中槍,在手術室裏差點一屍兩命,他正陪著梁若雲飛去北歐看極光,去南極看企鵝,帶她玩高空蹦極,以示他的愛至死不渝。
“悠然,若雲救過我,我不能知恩不報。”
我苦澀一笑,不做辯解。
原來,刻骨銘心的愛也可以瞬息萬變。
“沈小姐,有你的信。”
我接過那封救命信,躲過傭人的目光,轉身進木屋時撞見了門口的司徒南。
“手,給我。”
我死死地攥著懷裏的信,千萬,千萬不可以被他看到!
見我遲疑,司徒南一把拉過我的手,看到我手掌上那深可見骨傷口時,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拿去,別又想去媽媽病床前訴苦。自從你進了門,她一直昏迷不醒,你這個喪門星......”
我望著手上的藥膏,手指一頓,信封掉在地上。
“這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搶在他之前撿起信封藏到身後。
“司徒哥哥,孩子想爸爸了,你能幫我哄哄嗎?”
司徒南在電話裏給梁若雲回了個飛吻,離開前用眼神警告我。
“後天是若雲的生日宴,你給我弄得精神些,別丟人現眼。”
我望著他上樓的背影,張嘴輕聲說。
放心,這次我絕不會再打擾你們......
當晚,看完那封信後,我的擔憂終於放下。
還好,他還願意接受我。
我把信藏在枕頭下,連同我從火堆裏搶出來的一節孩子的指骨。
半夜,小木屋燃起熊熊大火,我在窒息昏迷前,把指骨貼著胸口放好,手中緊緊攥著那封信。
闖進來的人大叫我的名字,手臂頂起砸向我的房梁,把我救出火光衝天的木屋。
3
醒來時,司徒南坐在我身邊,他不著痕跡地放下衣袖,像在掩飾什麼。
“昨晚......”
“真是災星,把你趕去木屋了,還能引雷著火。”
司徒南沙啞的聲音像是被濃煙灼燒過,瞥見他眼底的嫌棄,我張了張嘴,沒說一個字,伸手去摸衣服口袋。
“是在找這個?”
信!
見我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司徒南滿意地把東西丟到我的懷裏。
“給,什麼破玩兒值得你這麼寶貝?”
司徒南的語氣裏藏著他不自覺的關心。
我攥著信封,摸了摸胸口的指骨,確認沒有異樣,放下心來。
看向司徒南時,又恢複了那副淡然的模樣。
“沒什麼,與你無關。”
從未被我冷落過的他,抓緊我雙臂逼我與他對視。
“司徒哥哥,聽說悠然姐受傷了,我特意來看看。”
見司徒南貼著我,梁若雲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你來醫院做什麼?臟。”
司徒南把人隔絕在門外,溫柔地用酒精擦拭她的每根手指。
梁若雲撒嬌讓他陪她去逛街,司徒南立刻忘記護士說我需要人陪。
獨自打完吊瓶,直到回血痛醒,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去。
剛進門,一盆冰水從頭淋下。
“啊!你們幹什麼?!”
“你這個煞星,都這樣了還想勾引司徒哥哥。”
“他說了,你回來一定要給你好好弄幹淨,免得讓我們沾染了臟東西。”
梁若雲趁司徒南不在,帶著一幫傭人圍住我。
“還不快動手!”
我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梁若雲手裏端著那盞辟邪燈,灼熱的燈油滴在我臉上,燙出一塊塊傷疤。
“啊!你住手!你不怕司徒南知道怪罪你嗎?”
“哼,反正他也不在乎,你死了說不定他還要謝謝我替他出手!”
“實話告訴你,這盞燈用處可大著呢,我和司徒哥哥每天都要用它照明!”
滾燙的燈油倒在我的身上,火星一路燒過我的皮膚,屋子裏蔓延著一股燒焦的臭味。
她拿出那塊三界牌在我的眼前搖晃。
“蠢女人,想你的孽種嗎?還想做媽媽嗎?我大發慈悲把它塞回你的肚子,讓你再體會一次懷孕的感覺好不好?”
一瞬間,屈辱伴隨著失去孩子的痛苦讓我再也無法忍受,張嘴死死咬住梁若雲的手指,力道大得幾乎咬斷!
“啊!鬆口!你這個賤人!”
梁若雲的耳光如雨落下,我的嘶吼響徹整間別墅。
頃刻間,屋子刮起陰風,燈光忽明忽暗,地動山搖,東西碎了一地,眾人嚇得四處逃竄。
再次醒來時,司徒南握著那塊三界牌,聲音冷得像是從地獄傳來。
“沈悠然,你是不是還留著那孽障的遺骨?”
我眼神一頓。
“果然!傭人說你發瘋,害得若雲受驚多度,現在還昏迷不醒!”
“把東西給我!我要親自銷毀它!”
“不可以!”
那是我最後的一點希望,絕不能被毀!
“不可以?你知不知道,私藏孩子的遺骨,他死不瞑目,會回來找我們算賬!”
掙紮中,那塊指骨掉落出來。
“好啊!虧我向宗親求了半天讓你留下,你居然恩將仇報想害我們?!”
“沈悠然,你不該嫉妒我和若雲有了孩子,你該感恩!還好她幹幹淨淨,我們司徒家才不會絕後!要是你生下孽種,全家都會被你們害死!”
“我現在就把它毀了,看你還能作什麼妖!”
司徒南紅著眼把那塊指骨丟進狗嘴裏,眼睜睜地看著它被咬碎。
“不!司徒南你不能這麼做!”
他還嫌不夠解氣,一腳踩在掉出來的碎骨上,硬生生把它碾成粉末。
“孩子!我的孩子!司徒南你這個混蛋!你還我孩子......”
我瘋了般撕咬司徒南,他用狗鏈把我拴在床頭,任由我哭了一夜。
第二天,生日宴的喧鬧聲把我吵醒。
一個久違的身影引入眼簾,我哭著撲向那人懷中。
他輕撫著我的背,哽咽道:“別怕,我現在就帶你走。”
我把準備好東西放在床頭,任由他抱著我離開。
身後別墅裏人聲鼎沸,我看了一眼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終於,我和司徒南再無瓜葛......
4
生日宴上,司徒南攬著衣著華麗的梁若雲向來賓敬酒。
放眼望去不見我的身影,他低聲嗬斥傭人。
“夫人呢?怎麼還不見她來?”
“先生,她不是不祥麼......”
“混賬!我讓你去請夫人你就去,一個下人什麼時候可以非議主人?”
“是是是,我立刻去請。”
梁若雲見狀強忍住妒意,笑著摟緊司徒南,試圖讓他的關注點重回自己身上。
“今天是我生日,我不許你想別人,以後,每時每刻你都隻能想我。”
司徒南笑著抱住她,心底升起一絲不安,仿佛有隻無形的手緊緊攥著他的心臟,讓他無心應付梁若雲的撩撥。
司徒南仰頭喝了一口烈酒,企圖把這股不安壓下去。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媽?您怎麼來了?!”
司徒南驚訝地迎上去,沈靜甄抬手就是一巴掌!
“混賬東西!你在幹什麼!?”
“媽,我......”
“阿姨,您終於醒了?我是梁若雲,是司徒哥哥的......”
啪!
又是一巴掌,梁若雲捂著臉,看向沈靜甄的眼神裏多了一分恨意。
“我和我兒子說話,哪裏輪得到你插嘴?!”
“媽,怎麼病好了也不通知我?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哼,我兒媳婦呢?怎麼不見她?”
司徒南正不知怎麼開口,傭人慌慌張張地拿著一個信封跑了進來,大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