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坐公交車去給爺爺奶奶送年貨時，刷了優待卡。

可司機看見了，指著我的鼻子罵：

「又是關係戶？給我滾下車！老子看到你這種人就煩！」

「小騙子，你家裏人是真死還是假死？最好是真死了。」

我回嘴，又認真向他解釋理論，

他卻當眾扇我巴掌，對我百般侮辱。

後來他已經失去了人身自由。

1

「滴！優待卡！」

我提著給爺爺奶奶買的年貨，刷了優待卡上車。

以往這個日子，都是爸爸帶我看爺爺奶奶的。

正當我準備找位置坐下時，一道聲音喝住了我：

「等下！你這卡哪來的？現在的大學生什麼卡都能辦到嗎？」

我頓時懵了。

這張卡是爸爸因公殉職後，我拿到的。

「司機師傅，這卡有什麼問題嗎？剛剛機器都檢測播報了。」

我語氣不禁加重了點。

視線瞥到牌子，得知他叫王剛。

聽到我的話後，他語氣更不耐煩了：「沒問題。就是我這裏不接受。」

「快滾下去，我這還有一車乘客呢！大家都挺忙的，耽誤人家事兒了你擔的起嗎？」

想到前一小時，我才給爺爺奶奶說馬上到家，我先忍了。

於是從懷裏摸出零錢：「這樣總行了吧？」

他隻是淡淡瞥了我一眼：「你是聾子嗎？滾下去三個字你是聽不懂嗎？」

「你這種關係戶，老子平常最看不慣。」

說著，他忽然猛踩一腳刹車。

車身猛烈搖晃，車內一片叫罵喊娘聲。

我沒抓住扶手，一下子也跌在地上。

額頭磕到了尖角，血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疼痛感刺痛著我的神經，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還沒緩過來，司機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臉上帶著怒氣：

「不聽是吧？那你就別下去了！」

「我還沒沒見過你這種不要臉的人！還拿著這種買來的卡招搖拐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今天就要替你家裏人好好教育你！」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要被揪起來了。

撕扯感讓我痛到叫出聲來。

「你憑什麼教育我？我爸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你憑什麼罵他！」

我用盡全力反抗著，兩手不斷朝身後打去，想要拿手肘擊打他的臉部。

但他力氣大的嚇人。

我根本打不過他。

身邊一個戴絲巾的阿姨看見了，忙過來想要扶起我。

「別打了！人家一個小姑娘，你怨氣這麼大幹嘛？」

「別人都說不用卡，另外給你付零錢，你還不放過人家，你是真畜生啊！」

他拎起我的頭發，冷哼道：

「你倒是挺熱心。這是你孩子嗎你就管？」

「再多管閑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

我痛到流出淚來，眼睛都發紅了。

戴絲巾的阿姨嘴皮都在發抖，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司機會說出這種話來。

她正準備從包裏翻出手機，撥打電話時，

司機一把將她手機打翻，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手機都摔爛了。

「你......難道你還要打我這個老太婆不成！」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卻用餘光看見，司機隻是笑了笑，用力甩開阿姨的手。

阿姨一下子被推到地上，痛得大叫一聲，像是崴到腳了。

我身上雖然痛，但我還是不想牽扯進來。

等車時，阿姨就跟我坐在一起。

看我身上單薄，還問我需不需要暖寶寶。

我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恨不得將司機撕成碎片。

車子上的每一個人都在瞪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

每個人眼裏都有著說不出來的情緒。

但就是沒有一個人來幫我，來幫阿姨。

我內心幾乎陷入絕望。

爸爸還在時，每到假期都會抽空來看我。

不管他離我有多遠。

小時候我受欺負了，爸爸也會護著我，跟別的家長大吵一架。

但他從來不是沒理由的去做任何事，也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去謀取一些東西。

我不懂。

這張優待卡，為什麼會被人這麼看？

這是我和爸爸之間唯一的羈絆。

別人可以打我罵我，但我絕對不允許有人罵我的爸爸！

2

王剛見車上乘客都不敢說話，以為自己做的極為正確。

「你們別以為我這麼做是欺負她!」

「我這可是在做好事！我現在讓她吃點苦頭，是為了她以後步入社會。」他洋洋得意道。

「她現在看著像大學生，但盡做些貪便宜，謀便利的事情。我不教訓教訓她，誰來教訓？」

有人想拿起手機錄下來，可又被他瞪了回去。

「你知道小姑娘手裏的那個優待卡是什麼嗎？」有人問道。

「什麼優待不優待的，不就是她拿錢買來的嗎？我雖然沒啥文化，但你們也別想蒙我。」他語氣更輕蔑。

「你們要是誰看不下去，想讓我住手，就給我跪在地上磕幾個頭。我就暫時不教育了，還讓我出一身汗！」

我躺在地上，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嵌進了肉裏。

看著他得意的表情，我咬緊牙關，整個人直接撲倒他身上，一拳又一拳：「叫你說我爸！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對著他的要害，我用的力氣越來越大。

他邊慘叫，嘴裏邊罵著：「臭婊子還敢打我！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你給我等著！老子今天要是不還手，就不算個男人！」

眼看著他就要下死手，絲巾阿姨和有些乘客連忙湊上來，左右扯住他。

可他的眼睛都氣得發紅，簡直像一頭發瘋的公牛。

「讓你打我！我讓你打我！」

「我管你是誰！我今天就要把你臉打爛，讓你嫁不出去！」

在他被拉住之前，我眼睜掙地看著他朝我撲來，露出一口黃牙。

我想躲開，可雙腿不聽使喚，痛得一點兒也動不了！

“啪！啪！“

我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兩巴掌。

火燒一樣疼，像是被火鉗燙了似的。

伸手一摸，手上還有溫熱的血！

車子內的情況一團糟。

後麵不斷有喇叭聲催促。

甚至湊近走到我們這輛公交車，觀察是怎麼回事。

要是我爸在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我就不用受到這種欺負了。

想著想著，想哭時卻發現眼淚都流幹了。

忽然，我聽見外麵有人大喊：

「師傅！你咋回事？我看你停在這裏好久了！」

「師傅？」

是身後的一輛出租車司機。

他對著公交車內喊道。

王剛瞪了外麵一眼，沒有說話。

他似乎是不打算開門。

我在心裏算了算。

車上沒有成年男性，就算幾個人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將他製服。

這是唯一的機會。

我反應過來，拿身體用力撞擊緊閉上的車門。

3

「師傅，你說話啊！」

「我曹，怎麼裏麵看著有血！」

那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掏出手機報警後，從車裏拿出安全錘，想要擊碎公交車車門！

王剛頓時急了：「你破車門幹啥？我勸你別多管閑事！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收拾！」

可那個叔叔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你信不信我現在一腳油門，讓全車人都不得好死！」

「我讓你別動！」

叔叔愣了一下，抬頭看他凶狠的眼神。

不像是開玩笑。

我看向緊蹙著眉頭的叔叔，某一瞬間，就好像看到了我的爸爸。

因為工作，我很少看見爸爸笑。

就連我們一家人的合照，他也多半皺著眉頭。

叔叔明顯是怕眼前這個男人過於激動，停止了擊打車門。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給我聽聽，讓我來評評理。」

男人將戴絲巾的阿姨踢到一邊，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我不就是想教育教育這個丫頭！我又有什麼錯？」

「可她們一個二個的都攔我。還對我大打出手！你說我氣不氣！」

他看向躺在腳邊的我，眼神裏充滿厭惡。

我聽見叔叔說：

「這樣啊，那確實。這是該好好教育教育！」

「哥，要不你先把車開到一邊來，別擋在中間了。把門打開，下來抽根消消氣。」

王剛的臉色稍有緩和。

我看著他和叔叔下車，暗自鬆了口氣。

爸爸教過我的，遇到這種情況要學會拖延。

千萬不要激起別人的情緒，要順著別人的話說。

果然，沒過多久，警車就來了。

我內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4

王剛看見警車，本以為是其他地方出了事情。

但知道看見警車正對著他這個方向來的時候，

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看著叔叔，眼神頓時變得渾濁了起來，嘴裏飆出臟話：

「你她娘的敢耍老子！我說你怎麼態度轉變這麼快，原來是在等警察來啊！」

「當我這人好惹的是嗎？行，我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

我看見叔叔立馬鎖住了他，想不讓他動彈。

可他還是先一步，直接從背後捆住我，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你們都別動！再動別怪我動手！」

我被掐的差點呼吸不過來。

到場的警察迅速包圍了現場。

雙方進入對峙階段。

我知道，此時我無論如何也不能亂動。

但就在這時，我卻看見了爺爺奶奶的背影。

他們得了癡呆，有時候神誌不清醒。

爺爺奶奶是從那輛出租車上下來的。

我知道，是我沒有按時到家，他們以為我出了事情。

爺爺奶奶一看見我，眼神都變得顫抖了起來：「瑤瑤，是你嗎瑤瑤？我的寶貝孫女啊，你頭上怎麼這麼多血啊？」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因為呼吸不暢，我的臉逐漸憋得通紅。

我多麼想告訴爺爺奶奶這裏有危險，讓他們別過來。

男人意識到麵前的爺爺奶奶是我的親人，笑得更猖狂：

「你們就是這小畜生的家長？我說呢，原來是倆老傻子！」

「知道這畜生幹了什麼嗎？她在外麵學壞，還敢頂嘴。我這是在幫你們教訓呢！」

「你說我孫女學壞？絕對不可能！」奶奶拄著拐杖，神色激動。「建平最會教育孩子了，你憑什麼罵我打我的孫女？有你這麼教育的嗎......」

建平，是我爸爸的昵稱。

「每次建平出任務時，都會讓我們把孫女照顧好。你放不放人？」奶奶邊說，猛咳了好幾聲。

那男人還想說什麼，卻忽然大叫一聲。

我失去重心，一股腦滾在地上，渾身都像是快要散架一般。

看向男人時，他已經倒在地上，怒目圓睜：「你們給我等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隻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原來，他是中了麻醉。

眾人見狀，迅速控製住了那個男人。

一車的乘客也終於得救了。

看向他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忌憚。

奶奶見狀，忙叫爺爺將我抱起，查看我的情況。

「建平？建平你醒醒！」

我額頭上還在緩緩流血，痛到快要炸開。

但還是強撐著說道「沒事的奶奶，別擔心。」

聽著奶奶叫我爸爸的名字，看來是又糊塗了。

對不起奶奶，我今天來遲了，讓你和爺爺擔心了。

警方派人上了公交車，進行基本的工作後，當要查看監控時，

卻發現車上的監控早就被拔了。

也就是說，車上發生的具體情況，已經不能重現了。

留下幾名乘客具體詢問，也隻是簡略的說了下情況，至於具體細節。

王剛坐在車裏，觀察著這一切。

用幾乎沒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沒了監控，我看你們怎麼辦？」

「那群人不太敢說的。」

我忽然想到，在車上時，那個人屢次威脅乘客，要是敢全部一字不漏地說出去，出來後第一個找的就算那個人。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都不願為了不關於自己的事情得罪人。

爺爺奶奶看著我的模樣，心疼地臉上的皺紋都堆起來了。

直到警車的車窗被搖上前，他還在看著我們三人。

眼神濕冷濕冷的。

帶有警告玩味。

我看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旁的爺爺也不躲閃眼神，隻是說道：「看來這事兒還沒完。」

「咱家建平一生都在為老百姓辦事。他死之後，四麵八方都給我們提供了這麼便利，說是尊敬。」

「如今我孫女隻是第一次用優待卡，就被人這麼對待。我就算是拚了老命也要討個說法！」

正準備上車的某個警官，聽到建平兩個字，明顯愣了一下。

回過頭來，深深地朝我們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