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動將晉升名額讓給妻子所帶的男實習生。
身為電視台總監的妻子以為我終於懂事了,欣慰地說:
“外派去戰地的人選我會重新挑,以後台裏的黃金檔節目你來主持。”
我還未應允,男實習生卻得了便宜還賣乖,聲稱要跟我公平競爭。
妻子賞識他的堅韌,高興得當眾宣布由他擔任電視台副總監的職位。
還把原本給我的黃金檔節目主持也反手給了他。
“阿宇這樣心懷理想的新人需要更多的機會磨煉,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給行業注入更多的新鮮血脈。”
“謝淵,你也是過來人,應該也懂這份赤誠之心。”
我看著她帶實習生出入飯局,為他擴展人脈,費心鋪路。
非但不難過,反而大方地笑著開口:“既然如此,那一個月後采訪首富的任務也交給他吧!”
妻子欣慰萬分,聲稱下次晉升一定會盡力為我爭取名額。
可她不知。
我早都遞交了辭呈,訂好了飛往戰國的機票。
留給她的,隻有一份法院的離婚傳票。
1
“台長,完成這次戰國的采訪任務,就能放我走麼?”
我平靜開口。
台長扶著眼鏡,在我臉上沒有找尋到開玩笑的意味,最終長歎了口氣。
“你去意已決,我知道留不住的。”
“這次任務雖然危機四伏,但台裏上下隻有你能勝任。謝淵,離開前再最後為我做一件事吧。”
我接過那封已經簽了字的離職申請,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台長這些年的栽培。”
走出辦公室後,我便去檔案室查詢這次任務所需要的資料。
一路上,迎來不少打量和嘲諷的眼光。
“謝淵這樣子和喪家之犬有什麼區別?”
“誰讓他不自量力,以為自己跟在總監身邊多年,就敢和總監最看重的實習生叫板?被發落出去那不純屬活該?!”
“所以以後該拍誰的馬屁,大家都清楚了吧!”
“走走走,趕緊離他遠一點,免得被連累也坐冷板凳......”
我轉頭看過去,原本聚在一起的幾個實習生瞬間一哄而散。
幾位老員工朝著他們投去不滿又同情的目光。
我停下腳步,站在他們麵前:
“雖然現在台裏麵臨青黃不接,但也不是什麼順杆子往上爬的嘍囉都能進來的。”
“很抱歉地通知你們,你們的實習生涯提前結束了。”
說完,我拿著資料室離開辦公室。
留下那幾位實習生原地錯愕,等不見我的身影後才開始崩潰求饒起來。
盡管我已經被架空了一段時間,但處理幾個心思不正的實習生還不成問題。
在確定外派出國前,我也因為被林亦薇打壓而感到迷茫焦慮。
可現在隻會覺得帶薪休假它不香嗎?
一邊這麼想,身體已經熟練到了地下車庫準備驅車回家。
哼著小曲係安全帶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傳來瘋狂震動。
看著顯示“林亦薇”的名字不斷跳動,我抬手接通,聽筒瞬間發出一連串地質問:
“謝淵,上班時間你跑哪去了?!”
“阿宇發給你的新聞稿怎麼還沒審好?”
“還有,為什麼有人說這批實習生除了阿宇你一個都沒留下?”
2
不得不說,她消息還挺靈通。
從辦公室下來還不到十分鐘,炒了一批實習生的消息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要不是她對那個江宇像護著寶貝似的,這批實習生在我這裏已經全部陣亡了。
我悠然打著方向盤,踩下油門往外開。
慢條斯理回複:
“工作能力不達標,工作動機不單純,這種人留下來幹什麼?捅出簍子你擔著?”
“你已經把江宇從我手下要了過去,之後他的一切事務與我無關。”
“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準備采訪,不用給我派活兒。”
在林亦薇無理取鬧之前,我及時補充:“台長特許的。”
果不其然,聽到台長她瞬間蔫了聲。
“你又接了什麼任務?不是說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專心帶阿宇的嗎?”
“我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一個字一個字地校對他的稿子?”
我嗤笑,原來她也知道江宇的稿子看起來令人頭疼。
但偏偏這樣連基本的寫稿能力都不達標的人,她竟然要提升他為電視台副總監。
要是放在之前,我眼裏根本容不得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
可能在他實習第一天就把錄了一上午的采訪素材誤刪的時候,就已經被我開除了。
可林亦薇卻破天荒地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不會使用攝像機,她便專門推掉工作親自教他。
新聞稿格式不規範,她便也命令我給他改稿。
實在無法修改時,為了節目能順利播出我隻能加班加點自己去重新寫一份。
深知江宇的水平,節目出不得岔子,所以每次他經手的素材與文稿我都要親自修改一遍。
可這似乎讓他忘記了自己有多少能耐。
竟然直接公然與我叫板電視台副總監的位置。
林亦薇也是離譜,居然也允諾一個實習生去參加采訪首富名額的競爭。
甚至為了幫他爭取名額,表明態度令台裏的上上下下都孤立排擠我。
看見她沒有底線地一再遷就江宇的模樣,我終於對她徹底失望。
將晉升機會和采訪名額都拱手於他。
這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愛幹誰幹吧!
我心情愉悅地敲著方向盤,滿不在乎地回道:
“哪有下屬給上司改稿子的?”
“再說了,一個即將晉升為副總監的人竟然連新聞稿都不會寫,說出去不讓人笑話?”
“我有事要忙,以後這種好事別來找我,擔待不起。”
“你——”
林亦薇厲聲怒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找借口!你就是誠心不想幫阿宇改稿,見不得他好是吧?”
“台裏有多少急事我難道不清楚?謝淵,少拿台長當幌子,先給阿宇改稿。”
我從鼻腔哼出氣音:“我說過了,我有事要忙,另請高明吧。”
眼見著林亦薇又要跟我吵,我的心情不由煩悶起來。
正準備直接掛斷電話,那頭傳來了道無辜的聲音:
“林總監不要動怒,可能謝哥確實有事要忙吧。”
“可能在他眼裏,寧願幫清潔工掃地都不想給我改稿子,沒關係的,我不怪他。”
“不用麻煩謝哥了,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聽著這茶味四溢的發言,我整個人都精神了。
“是,我上班拖地都比改你那破爛稿子有價值!”
林亦薇生氣道:“好啊你,謝淵,我還以為你上次已經改了,沒想到你還是暴露出真實想法了!”
“你不想改,我偏要命令你,立刻給我把稿子改好發過來,否則,你就收拾東西滾蛋吧!”
我根本不在意,還沒等她說完就直接掐了電話,一腳油門飛了出去。
帶薪閑逛了一下午,等太陽落山了我才回到家。
可剛打開門,我便被書房空空如也的牆壁驚得愣在原地。
隨後打開朋友圈,剛好看見我那不翼而飛的名人字畫真跡被副台長曬在了朋友圈。
對方還指名感謝江宇。
意識到什麼,我瞬間頭皮發麻,氣血翻湧地報了警。
3
警察很快趕來,檢查了門窗後得出結論應該是熟人作案。
我冷笑著,可不嘛。
是誰我心知肚明。
在警察問起要不要私下解決的時候,我直接否決:
“不可以,這副字畫價值一百多萬,請公事公辦。”
盡管我已經決定和林亦薇離婚,但我現在發現,一味地忍讓隻會讓他們蹬鼻子上臉。
今天要不是給他們長長記性,那麼明天她還真就敢把我的房子拿去給江宇做人情!
由於林亦薇十分理所當然,因此兩人偷走我字畫的過程被監控拍的清清楚楚。
警察很快鎖定了兩人的身份和位置,當天晚上就將字畫追了回來。
而林亦薇和江宇不僅在大庭廣眾下丟了麵子,甚至還麵臨賠償和拘留。
我撫摸著失而複得的字畫,看著林亦薇不斷發來的消息。
【謝淵,不就拿了你一副破字,你至於報警嗎?】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報警,我把副台長給得罪了!不,不隻是副台長,我在行業裏的臉都丟盡了!”】
【他們竟然還說要拘留我?我拿我自己家的東西憑什麼要拘留我!】
【你是不是不想過了?謝淵,接電話!”】
【我命令你立刻來警察局接我出去,否則我就和你離婚!】
看到了滿意的答案,我勾了勾唇,快速回複:【好,明天我就準備離婚協議書。】
消息框那邊沒了動靜。
不知是林亦薇默認同意了還是被收了手機,不過我也沒興趣知道。
等到深夜的時候,台長打來了電話。
他這才得知我和林亦薇是夫妻的事情,震驚之餘,主要是為林亦薇來求情的。
她即便不對,但身為電視台的總監。
因為盜竊被拘留傳出去畢竟影響不好。
再者就是,我已經離職了,台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還需要她主持局麵。
聽著台長語重心長的勸說,我也不想難為他。
“不過我有個條件,他們兩個人,隻能出來一個。”
台長沉默片刻,最終答應。
當天晚上,林亦薇就風風火火地跑回家找我算賬。
不過我早有準備,知道她要和我鬧,我已經在她回來之前收拾好了重要的東西住去了酒店。
之後幾天,我屏蔽了林亦薇的消息,專心做好出國前的準備。
盡管最開始是被台裏外派去往戰國的,但在這段時間做資料準備時,我早已為戰亂的水深火熱所動容。
決心要將當地人民遭受的一切帶回來,告訴大眾。
這次任務如果能做的好,那不管是對台裏,還是對個人,都是裏程碑式的紀念意義。
旁人不是不清楚,不過他們更清楚,性命比榮譽更重要。
境外的戰亂國危險萬分,去之後凶多吉少,沒有人敢賭自己可以幸運回國。
但是,總得有個人站出來吧。
我心裏升起一股悲憫,但同時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在出國之前,我報了健身班緊急突擊身體素質。
還在當地的救援隊學習了不少受傷後的急救手段。
之後又預約了國內知名退休戰地記者的采訪,想要找他取取經。
處理好這一切,我才有時間聯係律師,谘詢我和林亦薇離婚的事宜。
從林亦薇舍棄底線要扶江宇上位時,我已經下定決心和她離婚。
律師詢問我是和平協商還是直接起訴時,我猶豫了。
這時手機進了電話,是我剛預約的前輩打來的。
第一句話他便詢問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業內傳聞讓大家都拒絕和你合作呢?”
我捏緊手機,瞬間就知道了這是林亦薇的報複。
我沒有隱瞞,將實情告訴了前輩,對方很佩服我的勇氣,當場推了事務決定第二天與我見麵。
掛斷電話後,我回複律師:
【不必和解,我有她對感情不忠的證據,到時候直接起訴吧,財產公平分割。】
第二天,我和前輩相談甚歡。
出國前,他還特意請來了業內著名的人脈為我舉辦踐行會。
不過,我卻在宴會上,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林亦薇和江宇。
林亦薇沒想到也會在這裏看見我,頓時沒了偷摸的氣勢,漲紅著臉衝著我走來。
“謝淵!你讓我好找!”
江宇也眨著無辜的眼睛:“謝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你該不會是想偷偷溜進來巴結前輩,找他求情的吧?”
林亦薇瞬間了然,臉上出現了不屑的表情:
“我就說你這種小嘍囉怎麼配被邀請來參加聚會?原來是偷偷溜進來的啊!”
“不過你見到前輩也沒用,人家的地位是你能攀得上的?有這功夫不如學著討好我,興許我一高興就解除了你的封殺令。”
我看著麵前穿著隆重的兩人,目光停在了江宇身上。
他身上的西裝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我大學畢業後第一次參加工作後林亦薇親自為我買的。
不僅價值昂貴,還承載著我們的感情和回憶。
現在,她讓心愛的小實習生穿上了這件衣服,還特意為他改小了尺寸。
我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江宇將我的表情盡收眼底,以為我在暗自傷神。
表麵安慰,實則想故意往我心上的傷口上戳:
“謝哥,你還是好好和林總監道個歉吧,你們畢竟是夫妻,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林亦薇皺起了眉頭:“阿宇,他都害得你進拘留所了你怎麼還為他說話?”
“你這麼善良可怎麼行?以後吃虧了可怎麼辦?”
江宇低眉順眼地搖頭:“沒關係的......”
林亦薇無奈又寵溺地看著他,看向我時,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姿態。
她揚了揚下巴:“既然阿宇不計較,謝淵,你還不趕緊給阿宇道歉?”
“阿宇原諒你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回來繼續上班,不過回到原來的崗位還要看你表現,你之後一段時間就先輔助阿宇完成采訪首富的任務。”
我氣笑了,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她的目的?
說的好像是什麼恩賜一樣,不就是想讓我繼續給江宇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謝謝。”
我笑著回答。
林亦薇的眼睛亮了一瞬,以為我這麼快就低頭妥協了。
她細微地勾起唇角,整個人都洋洋得意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臨時改口:“不行,隻是口頭上的道歉太便宜你了,也不能讓阿宇解氣。”
“你之前讓我和阿宇在大庭廣眾下那麼難堪,道歉起碼也要有同樣的誠意才行。”
她轉眼看了看周圍已經開始打量我們的一群業內知名人士。
“不如這樣,你給阿宇下個跪,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說完,她和江宇已經整理了下衣擺,揚起下巴準備好接受我的道歉了。
我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但是我不需要。”
“因為不被邀請的人不是我,是你們。”
話落,前輩出現在聚會上,看見林亦薇和江宇就直皺眉頭。
“今晚是為謝記者去往戰國前的踐行會,請保安請走無關人員,待會兒聚會正式開始。”
在兩人錯愕的眼光下,我噙著笑一步步走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