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再次緊緊抱了抱母親,柔聲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按時吃飯之類的話,這才趕緊匆匆離開了。
剛一走出院門,強忍的眼淚就再也控製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這一世,她不僅要救小滿,還要讓母親安享晚年!
許長安,蘇雲歸,你們欠我們母女的,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沈青梧原本打算直奔下河村的婆家去,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再跟許長安那個畜生好好算賬。
可一想到自己現在勢單力薄,許家那一大家子人,除了小姑子許慧芳,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她這樣回去也是白搭,不僅可能拿不回自己的東西,說不定還會再吃虧。
畢竟像她這樣娘家無人撐腰的女人,真的被婆家欺負了,哭都沒地方哭,更別指望有人肯為她出頭了。
於是,沈青梧想了想,擦幹眼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她決定改變策略,直接去找許長安的廠領導和市裏的婦聯,然後報警!
許長安不是最在乎他的工作和名聲嗎?
那她就要讓許長安身敗名裂!
上輩子許長安害死她的女兒,害死她的母親,又誣陷她精神有問題,把她關進了精神病院,讓她受盡折磨。
這輩子,她要讓許長安也嘗嘗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痛苦滋味!
打定了主意,沈青梧便朝著村口走去,打算去鎮上坐車。
沒想到,剛一走到村口,又碰到了馮誌遠和陸振東。
那輛解放牌大卡車正停在路邊,看樣子他們是去附近送貨了,剛好返程。
馮誌遠一眼就看到了沈青梧,連忙從駕駛室探出頭來,熱情地招手,
“青梧姐!你這是要回下河村嗎?快上車,我們捎你一程!”
沈青梧搖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不了,誌遠,我去市裏有點事。”
“去市裏?那正好啊!我們也要回市裏交差,順路!”
馮誌遠咧嘴一笑,麻利地跳下車,幫她拉開了副駕駛旁邊的車門。
沈青梧心情低落,本想一個人消化一下情緒,可想到自己去市裏確實路途遙遠,不好再耽擱,於是道了謝,爬上車。
一路上,陸振東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望著窗外,沒什麼表情,可卻比來時更加頻繁地通過後視鏡看後座的沈青梧。
他察覺到沈青梧的心情似乎比來時更加低落,眼角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
當她不經意間撥弄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小塊還帶著傷痕的額角時,陸振東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微微抽痛。
他皺了皺眉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他早就因為這女人傷透了心,更何況她已經嫁了人,過得好與不好,都與他無關才是。
馮誌遠握著方向盤,回頭看了看沈青梧,問道,
“青梧姐,你去市裏,是跟長安哥住在廠裏的宿舍嗎?”
沈青梧聞言,眼神黯了黯,含糊道,
“沒有,我......我就是去看看,有點事情要辦。”
馮誌遠雖然憨厚,卻不是傻子,這時候也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似乎不太想提許長安,便哦了一聲,沒再多問什麼了,隻是偶爾會說些村裏的趣事,想逗她開心。
沈青梧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心裏卻在盤算著到了市裏之後,該先去找誰,又該怎麼說,才能把許長安的罪行徹底揭露出來。
終於到了江川市,馮誌遠熟門熟路地就要往江川市第一重型機械廠的宿舍區開。
江川市第一重型機械廠在江川市大名鼎鼎,他們這些經常在外麵跑的,沒有不知道的。
一直望著窗外思索對策的沈青梧看路不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
“誌遠,我忘了跟你說,麻煩你,我不去廠裏宿舍,我想去一下市婦聯。”
馮誌遠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踩了腳刹車,和陸振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詫異和了然——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青梧姐,你去婦聯......有什麼事嗎?”馮誌遠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青梧眼眶微紅,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
“沒什麼,就是去找個朋友說點事。”
她現在還不確定事情會如何發展,不想把馮誌遠他們牽扯進來。
馮誌遠見她不願多說,也不好再問,隻好調轉車頭,按照沈青梧指的方向,開去了市婦聯。
到了婦聯門口,沈青梧下了車,對兩人歉意地笑了笑,
“今天真是太麻煩你們了,改天我一定好好謝謝你們。”
“青梧姐你太客氣了!”馮誌遠憨厚地擺擺手。
陸振東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沈青梧轉身,毅然走進了市婦聯的大門。
“哎,你說青梧姐去婦聯幹什麼?該不是......許長安那小子欺負她了吧?”
馮誌遠看著沈青梧的背影,忍不住猜測道。
陸振東也蹙了蹙眉,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又湧了上來。
他想起沈青梧額角的傷,還有她強忍的淚意,聲音有些沉,
“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外人別瞎摻合。”
進了婦聯,沈青梧很快找到了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
她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同 誌,我叫沈青梧,我是來舉報我丈夫許長安的。他用假的結婚證欺騙了我,跟我生活多年,還育有一女。”
說著,適時地抹起淚來,
“可我今天才知道,他一年前在市裏跟一個叫蘇雲歸的女人領了真的結婚證,他這是犯了重婚罪!我怕他們廠領導官官相護,會偏袒他,所以我先來婦聯尋求幫助。”
話落,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假結婚證,遞了過去。
婦聯的工作人員聽完她的敘述,又看了看那張明顯粗糙的假證,驚訝極了!
她們處理過不少家庭糾紛,可像這種用假結婚證欺騙農村婦女,還在外麵另娶的惡劣行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事情很快彙報到了婦聯的丁主任那裏。
丁主任是個五十歲左右,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女性,聽完彙報後,當即拍案而起,義憤填膺,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把我們婦女當什麼了?欺騙感情,偽造證件,還重婚!這種行為必須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