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舒頓了一下,迎著那孩子轉過身,“長......”
“長元!”
此刻,一人影快速自她眼前閃過,回過神,卻是高芝蘭一把將沈長元摟在了懷裏。
薑雲舒愣住,什麼意思?
沈長元是她在老太太授意下收養的孩子,高芝蘭這是......
“孩子,我的孩子,娘終於又見到你了!”
高芝蘭抱著沈長元大哭,“長元,我是娘啊,我是你的親娘!”
親......娘?
這一聲聲哭喊,震得薑雲舒瞪大眼睛,此刻她拽著沈長元的一隻手,僵硬地轉過身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臉驚恐,她不敢看薑雲舒,隻拍著大腿嘬牙花子,“這......哎呀,這不壞事了嘛!”
不必解釋,薑雲舒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這孩子不是收養,親生的,他是沈清安的兒子。”她咬著後槽牙看向老夫人,兩腮艱澀難受,“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那年,沈清安落水雖是虛驚一場,老夫人卻時常後怕做噩夢,就怕沈清安回不來,便與薑雲舒提及先領養一個孩子,一來都說觀音賜子,老大是領路的,大哥進了門,後麵的也就陸續跟來了,二來,洪災實在凶險,萬一沈清安真有個意外,也算有個後。
薑雲舒對孩子倒沒有太多渴望,不過當時定國將軍府眾人流放,親人遠離,她到底是有些心慌的,便也順勢同意了老夫人的提議,如今看來,竟是被這老太太算計了。
“哎呀,什麼騙不騙的,你何必說得這樣嚴重?當,當時大郎來信就是說將孩子接回來養的,要拴娃娃領養孩子的是永益侯府,你怕不是聽差了。”
老夫人到底心虛,隻看了薑雲舒一眼便立刻轉移目光,“更何況,你是大郎媳婦,養沈家的孩子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聽老夫人說著,高芝蘭又將孩子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當時若不是岩城災區有疫病出現,她才不會忍受母子分離將孩子送過來!
似是感覺到手邊牽扯的力道,薑雲舒低頭,視線剛好落在高芝蘭身上,僵冷的臉上扯出一絲嘲諷。
“所以,老夫人你也早知道高氏母子的事,卻對我隻字未提?”
薑雲舒看著老夫人,心口仿佛被什麼壓著。
沈清安剛到岩城那年,洪汛危急,他被激浪卷走,老夫人聽到消息便直接跌坐地上嚎啕大哭,一病不起,是薑雲舒利用定國將軍府的關係,請來禦醫,又親力親為在跟前侍疾了整整三個月才逐漸好轉。
她費盡心思救回的老夫人,卻隻將她當個傻子哄騙了三年。
薑雲舒隻覺太陽穴突突地跳,此刻仿佛吞了蒼蠅一般,惡心難受卡在喉嚨,吞不進去吐不出來。
老夫人心虛,瑟了瑟身子不搭話。
以前,沈清安辦差在外,而薑雲舒出身高門,又是武將世家,便是沈清睿當時城守衛的差事還是薑雲舒從中走動才得來的,是以老夫人便從氣勢上弱了幾分,別說立規矩,便是她這個婆母有事相求還得看兒媳的臉色。
旁邊高芝蘭見老夫人弱了氣勢,不著痕跡的捅了捅沈清安的手肘,沈清安立刻會意,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
“薑雲舒,你是什麼身份,竟敢質問母親!”
老夫人聞言扭頭,瞧見是沈清安,當即身形一定。
對啊,大郎回來了!
如今不同了,定國將軍府已經塌了,罪臣之門,甚至比平頭百姓還要不如,而此刻這沈家當家做主的就站在她身後,她這個做婆婆的,自是要拿出長輩的氣勢。
思及此,老夫人的腰杆硬了,頭也昂了起來。
“你既入了我沈家門,侍奉公婆本就是你分內之事,平日裏你仗著高門出身,不將我放在眼裏也就罷了,如今當著大郎的麵兒,我倒看看你還要耍什麼威風!”
利如冷刃的下馬威撲麵而來,薑雲舒身子一怔,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喘息艱難之間,眼中瞬間染上一層銳利。
“老夫人,你是這般想我的?”
這眼神,驚得老夫人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要做什麼,難不成還敢對母親動手!”
沈清安一個箭步上前,下一瞬見月禾亦向前一步,似是想起她們是將軍府出身,轉身朝門外守衛大喊一聲,“還不過來,將她們拿下!”
他知道,薑雲舒自小習武,而他一介文人,自是不能抗衡。
五品文官府邸,本沒有資格配置府兵,可就在兩個月前,太後薨逝,葬禮之上刺客奇襲,沈清睿以身為盾,護駕立功,自九品侍衛直升三級為六品門下督,更是有了府兵分配。
這一聲怒吼,引得巡邏府兵駐足,手握腰間刀柄朝庭院之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