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靈正想辯駁一下自家小姐的臭脾氣,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說出口小姐肯定會覺得丟臉,再也不理她了。
回頭望了望窗紗透出來的搖曳燭光,秋靈隻得閉了嘴任由林冬拉走。
而此時,林雀青已經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睡過去了,就連鞋襪也未脫。
這覺隻睡到了五更天。
林雀青隻覺得耳邊紛擾,不耐煩地大叫一聲,又翻了個身。
熱得要命,她又把襪子給拽掉了。
“小姐!”
一名奴才直接闖進了她的閨房,扛著她就往外跑。
“好大的膽子!”林雀青被嚇醒,一邊叫罵著,一邊聽清了下人們在吵嚷什麼。
走水了。
她倉皇回頭,隻見自己的閨閣紅光一片。
跪在林千裏麵前時,林雀青仍然沒反應過來這是真的還是夢。
“睡個覺都能把閨房給燒了,林雀青,我看你是要翻天!”
“白日裏鬧騰也就算了,都五更了,非得整個林府上下陪你折騰是嗎!”
林千裏頭發散亂,指著林雀青的鼻子就是一頓數落。
“父親!”
林冬的聲音傳來,有些急切。
“你看看人家冬兒,再看看你!一個庶女都比你要像嫡小姐!”
林雀青忍不住回懟。
“那你就讓她做你的嫡長女唄,把我趕出去啊,反正你們誰都看我不順眼!”
“你!”林千裏氣得胡子都要飛了。
他一揮手,讓下人放林冬進來。
可先一步撲過來的是秋靈,她連滾帶爬地摸到林雀青身邊,仔仔細細地打量。
“小姐!你有沒有事!”
秋靈的聲音一下子染了哭腔。
“呀,鼻子都燒黑了,毀容了......”
林雀青無語地抹了一下鼻頭,手指上沾著黑炭。
“父親,不要怪姐姐了,此事我也有責任!”
“我和姐姐同為裴夫子學生,卻沒有督促姐姐,讓姐姐今早逃了課,父親要罰便把我也一起罰了吧!”
林冬重重地下跪,匍匐在地上,張口便是求饒。
屋子裏一下子靜了。
半晌,林冬剛反應過來似的,“呀”了一聲。
“原來不是說的逃課的事情呀,父親沒有因此責怪姐姐就好......”
林雀青知道,院裏還聚集著一大堆滅火的奴才,偷著聽笑話呢。
她跪的位置靠窗,那窗戶開著小小的一條縫,正巧將下人們的竊竊私語傳進來。
“那可是潼津王的課,大小姐這麼做,是不要命啦!”
“嗬,我們的大小姐呀,天不怕地不怕,刁蠻任性,潼津的小姐們都嫌她不成體統,不帶她玩兒。”
“你來得遲,不知道,大小姐是14歲時被接回林家的,以前可是個在山裏跑的野丫頭呢!”
“那我們二小姐不也是被接回來的?她就不像大小姐,二小姐樣樣都好,還關愛下人。”
林雀青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餘光裏林冬側臉碎發像隨風飄揚的絲線,瞧著一副溫婉可人的風範,再看看自己,灰頭土臉。
林雀青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可惜自己身量比林冬高大,蜷得再小也是一個任人指摘的巨人。
林千裏咬了咬後槽牙,怒道。
“把窗關嚴實!”
秋靈撅著腚就去關窗。
林千裏看見秋靈那樣子,兩眼一閉,忍不住撒氣:“主子下人一個樣,儀態跟狗似的!”
秋靈立馬縮回來,坐得端端正正。
“你這貼身丫鬟怎麼當的,你家小姐睡前不知道把燭火掐了嗎?給我拖下去杖責三十!”
林千裏一手捏著眉頭,咬牙切齒。
“不行!”
“不要!”
林雀青和林冬同時發聲。
她說話作甚?
林雀青疑惑地朝一旁睨了一眼。
隻見林冬又連磕幾個頭,跟廟裏的木魚似的,咚咚作響。
“是女兒的錯,是女兒把秋靈帶回自己院子裏睡覺了。”
她小心翼翼道。
“是......是女兒見姐姐竟然把貼身丫鬟趕出來守夜,父親你也知道,閨閣女子的貼身丫鬟從來都是嬌養,哪能吃得了守夜的苦,於是於心不忍,便......”
林千裏一拍桌子,朝著林雀青肩頭踹了一腳。
“性子粗野也就算了,心也這麼毒!”
“跟賬房的人說,把大小姐下半年的月例都撤了,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林千裏這一腳踹得不輕,可是林雀青愣是沒動。
她死咬著唇,嘴皮都破了,也沒讓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