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玲沒忍住笑了出聲。
她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莊超英,實在不明白,這姓莊的,是怎麼有臉提這樣的要求的?
且不說‘黃玲’是低嫁,莊家高攀。
就說‘黃玲’給他們老莊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可沒花他們一個子兒呢。
就連莊超英本人,那都是跟她玩兒現代人的那一套AA製。
他怎麼有臉叫她去道歉的?
還要買好東西去?
算盤珠子都要蹦她臉上了,笑話!
黃玲冷嗤:統子,你說,他腦子裏邊裝的全是水吧?
【......你說是就是吧。】
“阿玲,你笑什麼?”
莊超英被她看的不自在,還有她剛才那笑,總覺得很怪異。
黃玲看了他一眼,火力全開:“我在笑你啊。”
“什麼意思?”
“我是說,雖然咱們家的鏡子小,看不到全貌,但看臉還是可以的,你從來不照鏡子嗎?沒發現自己長得就像個笑話?”
“你,你你你......”
莊超英指著黃玲,臉憋得通紅。
“我什麼我啊,你臉比你家臉盤還大嗎?怎麼有臉叫我去道歉?”
怕吵醒孩子和鄰居,莊超英狠狠地瞪著她。
“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讓你去道歉,是為了你好,你今日鬧的這麼僵,往後跟爸媽他們還怎麼相處?他們是我爸媽,你就不能為了我,稍稍退一步?再說,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家的和諧,”
黃玲挑眉輕笑:“為了咱們家和諧?那好啊,為了咱們家的和諧,你明兒回你家裏去,叫你爹媽,你弟妹去百貨商店裏買些好的,來我屋裏給我和筱婷好好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他們計較。”
莊超英氣的心梗。
讓爸媽他們道歉,怎麼可能呢?
再說,他們也沒錯,憑什麼要道歉?
莊超英有些氣餒:“黃玲,你到底想怎麼樣?今晚誰也沒惹你,你好好的,盡找事兒。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聽不出來,我這是跟爸媽他們商量好了,給你一個台階下?咱們是一家人,你為什麼非得鬧的這麼僵?這以後,還怎麼來往?”
“對對對,鬧得這麼僵,以後確實是不怎麼好往來了。”
黃玲順著他的話說,眼裏滿是嘲諷。
“你,你什麼意思?”
莊超英裝作沒看懂她眼底的嘲諷,隻緩緩問。
黃玲冷哼了一聲,態度極其囂張:“我的意思是,我沒錯,不需要道歉!至於來往?打從我決定撕破臉那一刻起,我就沒想再跟他們來往,你要做孝子,你去,你要當大哥,你去,關我什麼事兒!”
她追劇的時候,其實就知道了。
莊超英這人吧。
確實愚孝,愛麵子,但這也是他的軟肋。
這些年,‘黃玲’忍氣吞聲慣了。
慢慢地,他就覺得自己是盤菜了。
一天天的端著架子,訓完了外邊的學生,再回家裏把妻兒當學生訓。
但凡‘黃玲’能支棱起來,莊超英屁都不敢放。
就比如說現在。
他自恃自己是人民教師,是文化人,本就不屑吵架,更不會吵架。
被黃玲這麼一喝,他的氣勢立即就萎了。
最後,也不過是低斥了一句:“你,你簡直不知所謂!”
莊超英隻覺得黃玲簡直沒法溝通。
索性也不說了。
等明日孩子們都出去了,他再跟黃玲好好說道說道。
然而。
等他打了水,洗了腳,準備上床的時候,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兄妹倆,臉又黑了。
他沉著臉,俯身打算把莊圖南抱到牆邊的小床上去。
黃玲放下杯子,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身側掀被上床。
躺下前,她幽幽地說了一句:“姓莊的,你動他一個試試?”
莊超英沒好氣地瞪她:“不動他我睡哪兒?”
“我管你睡哪兒。”
黃玲冷漠張口,說完被子一蒙就躺下了。
莊超英臉色鐵青。
無奈轉身,把自己縮在牆邊那張小床上。
熄燈後。
黃玲慢慢睜開眼看著頭頂上的屋頂,思緒放空,心裏默喊:統子,睡沒?
係統裝死不吱聲。
黃玲:不說話?那行吧,我睡了。
說完,她果斷閉上眼。
沒一會兒。
輕微卻平穩的呼吸聲在這靜夜裏慢慢響起。
黃玲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日光斜斜地從窗上透了進來,在床上暈染出了一道金黃色的光,人像是藏在朦朧幻夢的虛影裏。
她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神色中隱隱透著些茫然。
樓道裏。
時不時傳來些閑聊,或者炒菜做飯的聲音。
黃玲抿了抿唇,神色漸漸清明,也想起了自己這會兒所處的境地。
是了。
她穿到了《小巷人家》裏了。
《小巷人家》是根據華國的年代史編寫的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劇中‘黃玲’所處的七十年代,是沒有周末雙休這個概念的。
即便今日是周六,黃玲也得上班。
不過,她今日是晚班。
前世的黃玲家境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沒有太差。
爹媽在家裏的小縣城中端著一份鐵飯碗,倒是順順當當地把她們兄妹幾個拉扯大。
她的幾個兄弟姐妹出息,能賺點兒小錢。
他們生怕她這個在大城市裏闖蕩的妹妹吃苦,總會支援她一些。
加上她自己的工作也不差。
所以,她一直就沒受過多少苦,更沒在工廠裏待過。
倒是一開始做業務的時候,曾跟著領導考察過一陣流水線,對工廠的工作有了些許的了解。
就,挺累人的。
今日,她睡晚了倒沒什麼,反而給了她一些緩衝的時間。
畢竟。
她雖說有‘黃玲’的技術記憶,但累的還是她啊。
黃玲輕歎了一聲,也不再多糾結。
她掀被下床,穿了鞋子,正要去洗漱的時候,鼻尖卻隱隱聞到了一股子紅薯的香味兒,她朝飯桌上看了眼。
那裏放著一條煮熟了的紅薯和一隻雞蛋。
黃玲走過去伸手碰了碰。
紅薯還有些餘溫,應該放了有一會兒了。
她沒再管,循著記憶去接了水,正要拿牙刷的時候,猛地頓住。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
她立即鬆了手,然後轉身從櫃子裏翻出了備用的新牙刷和毛巾,又把原本的牙刷毛巾擦幹,擰幹,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