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
李墨拿上準備好的獵具,趁著破曉的天光,早早就出了門。
身上穿著昨天剛買的棉衣,走在早晨的寒風裏,渾身依舊冰冷。
李墨不由加快了腳步,想以此讓身體熱乎一些。
他手上的凍瘡也不在少數,不過相比於宋玉芬好上不少。
昨天在功效是,李墨原本想買幾雙皮手套之類的抗風之物禦寒。
無奈價格過於誇張,雖然買得起,但還是覺得不值。
他想著等這陣子再捕到灰野兔活著鬆鼠狐狸之類的小型獵物。
自己在家用皮子縫上幾雙,比供銷社的便宜不說,保暖效果肯定也更好。
母親和妹妹肯定也要置辦上幾雙, 這樣算下來,需要的毛皮少了可是不行。
沿著山路,李墨順著人跡罕至的山坡往林子深處行進。
長白山的雪斷斷續續,氣溫低到呼出的白霧還沒消散,就凝固在空氣裏。
林子裏除了腳才在雪地上的噗噗聲,幾乎聽不到任何動靜。
在這樣的天氣和環境裏捕獵,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也會忍不住望而生畏。
稍微出點兒差錯,或者碰到惡劣天氣,人的自救能力幾乎沒有。
堅持不了多久就得失溫昏迷,最後成為這山裏的冰雕。
光用嘴說,人們根本察覺不到冬季捕獵的難度,李墨先前在公社買熊瞎子肉的盛況,最能說明問題。
要是打獵這麼簡單,公社附近手裏攥著錢的工人,也不至於望眼欲穿。
普通人別說打獵,就是進山抓隻兔子,也得好幾個人結伴。
像李墨這個孤身一人進山,不是愣頭青就是真狠人。
也不怪李寶豐聽說李墨,孤身進山獵了熊瞎子,上杆子的給李墨辦獵戶證。
實際上這部單是解決李墨的身份問題,更是因為守山人的差事,已經很久沒有人願意接了。
沿著陡峭的雪坡一路攀爬,李墨在一大片鬆樹林停下了步子。
這處林子距離柳樹溝足有倆小時的路程,絕對稱得上人跡罕至。
作為前世的野外生存專家,李墨對什麼地方藏著獵物,有著異於常人的嗅覺。
這林子因為茂密的鬆樹遮蓋,雪的厚度顯然比其他地方更薄一些。
另外因為地處半山腰,有陡峭的石壁遮掩,剛好形成一個回風的山坳。
動物們天生比人對環境的感知更加敏感,所以什麼地方更好藏身,這些活物大概率也就在哪。
李墨從身後的袋子裏,拿出昨晚在家準備好的套索。
順著山坡下陡峭的石壁翻找,李墨刨開雪窩子,果然在下麵翻出厚厚的灌木叢。
雖然上麵的植物大都枯死,但最下方的位置,依舊有草木泛著些許綠色。
這是因為積雪的覆蓋,形成了嚴密的保溫層,這樣的灌木叢,一般是東北灰兔最喜歡的越冬糧庫。
從灌木叢找了幾顆粗壯的枝條,李墨把套索繞著枝條纏了幾圈。
找了幾根還算柔軟的草綹,編在柔軟的套索上箍成小碗一般的原型。
李默把套索安放在灰野兔最有可能經過的位置,又在附近用泛青的草葉布置上誘餌,一個完美的套索陷阱就布置好了。
山裏麵捕獵,獵人的技術和經驗最多隻能占到三成。
尤其是像李墨目前布置的套索陷阱,有沒有收獲七成要靠運氣。
為了不空手而歸,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多找幾處合適的位置,然後盡可能多的布置陷阱。
李墨準備的套索不少,他沿著山壁這一溜過去,每隔一百米就布置一個陷阱。
隻等到把全部的套索都布置完畢,李墨才找了處背風的位置,從袋子裏摸出些風幹好的雜碎肉幹,放在嘴巴裏嚼著補充熱量。
早上要趕著出門,匆匆忙忙的也沒吃飯,這會兒感覺到肚子咕咕叫。
灰野兔出來覓食的時間,通常分布在半夜和正晌午,李墨出門早的原因,就是不想錯過捕獵的最佳時間。
等待獵物上鉤的時間還在,李墨計劃的是,至少等到下午三點左右,才能返回來查看套索的情況。
正常來說不應該這麼心急,不過這些小型獵物,李墨並沒有太上心。
他進山的主要目的,實際上是想多跑跑,摸清村子附近幾座山的地形,這樣才好判斷,那些大型的獵物都藏在哪裏。
冬眠的熊瞎子肯定是不用想了,上次捕獲的那隻,是靠著土槍和運氣拿下。
現在土槍的霰彈指望不上,單靠肉搏,李墨獨自幹掉一隻熊瞎子的概率不大。
而且這附近多半也不可能有第二隻熊瞎子。
這種生物的領地意識很強,除非是繁殖季節,否則一塊地方內很少,會出現另一隻的相同物種的頂級捕食者。
李墨想到熊瞎子的捕食習慣,不禁懷疑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麼水源。
一般熊瞎子冬眠的地方,溫度相比於林子其他地方,都會稍微高出一些。
最大的原因,就是熊瞎子會把窩布置在水源地附近,這樣不但溫度更高一些。
等春天到了之後,水源地附近,河裏的魚就是最好的補給。
這樣冬眠之後虛弱的黑熊,不需要花費太多熱量,就可以輕易的找到食物。
李墨回到先前捕獵熊瞎子的山洞附近,以它為中心,在四周到處尋找。
果然,花了不到半小時的功夫,就在茫茫深林中間,遠遠聽到微弱的水流聲。
李墨尋著水聲,先是找到一條半米寬的小溪。
沿著溪水的來路往上遊一路走,不多時,眼前的林子突然開闊,麵前陡然出現一片足球場大小的冰湖。
現在這個氣溫,李墨都不用檢查冰麵的厚度,直接邁著步子走了上去。
這片冰湖確切的說,還不能被成為湖。
跟真正的湖相比,這個麵積實在是太小了,頂多能被叫做堰,而且是很小的那種。
李墨沿著冰麵低著頭尋找,走出去不到十米遠。
就見厚厚的冰層裏,一條足有半米長的胖頭魚被凍在裏麵。
隔著玻璃般的光滑冰麵,宛如還活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