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利益平衡的問題?”王逸飛仔細咀嚼著父親的話,然後若有所思地問道。
“對,”王化忠點頭道,“其實說穿了,所謂的官,也就是一個利益分配者,官場發生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圍繞利益分配來展開的,所以你要想當好官,就得悟透權與利這兩個字。”
“利益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王化忠繼續說道,“比如在搞派係鬥爭時,自己的利益,友方的利益,政敵的利益,還有中間派的利益,這些你都必須兼顧,不然你就玩不轉。”
“在開展工作時,同事的利益,上級的利益,下級的利益,你也必須兼顧,不然你的工作就推不動。”
“個人的利益,集體的利益,國家的利益,在這三者之間,你要有很清晰的警戒線,而且這條線你永遠都不能碰,如果你碰了,一輩子就到頭了。”
王化忠說到這裏,拿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但是他把杯子放下來時,連杯子是橫放著地他都沒有發覺,看來他已經喝得有些高了。
“媽,你給爸煮點綠豆湯吧。”王逸飛看見父親臉上一片通紅,有些擔心地對柳玉香說道。
“你們別瞎張羅,我沒醉。”王化忠擺了擺手,開始繼續他的高論,“他有自己的特色,就是那些體製內的人,也不一定懂得其中的奧妙,隻有那些讀過史書的人,才能把這裏麵的門道看穿,因為中國的官製有根的。”
“框框?”王逸飛輕輕地念著這兩個字,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啊,是該想想了,其實有些事情,他自己經曆過;有些事情,他聽人說過;有些事情,他在書上看到過,隻是這一切以前都是散的,抽象的,而在這一刻,它們似乎都聚攏來,慢慢地串成了一條線。
這一夜,一家人聚在一起飲酒聊天,過得十分愉悅,似乎已經忘記了掛職帶來的不愉快,同時也忘記了家裏還有一個人徹夜未歸。
真是忘了麼?或是大家都在刻意避過某個話題,以免破壞這種團聚的溫馨?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不管你願不願意,有些事情你還必須去麵對。
“成才,起床,起床。”
第二天一大早,王成才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被人推醒了,他努力地睜開眼睛一看,隻見大哥王逸飛正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
“大哥,你怎麼就起床了?”王成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問道。
“那你想什麼時候起?”王逸飛在他上拍了一下道,“你自己起來看看,都幾點了?”
“幾點了?”王成才忙坐起來問道。
“九點多了,”王逸飛白了他一眼道,“馬上都要吃早飯了。”
“啊?”王成才愣一下道,“看來我昨晚喝多了,居然睡得這麼死。”
“喝了四兩多都沒吐,酒量還是可以的嘛。”王逸飛望著他笑道。
“你還說,我晚上起來喝了兩次水。”王成才苦著臉說道。
“操練操練就好了,以後喝個七八兩應該不成問題。”王逸飛打趣道。
“那有你這樣當哥的,老是慫著別人喝酒。”王成才撇了撇嘴道。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問你件正事兒,”王逸飛忽然正了正了臉色道,“我問你,成義昨天咋沒有回家?”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王成才聽他問到這個,心中一慌,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跟我撒謊是吧?”王逸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王成才被他的目光一掃,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而且心裏也微微有些害怕,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他,他可能是打牌去了。”
“打牌?”王逸飛掀了掀眉道,“你是說他在?通宵?”
“好,好象是的。”王成才低著頭說道。
“多久了?”王逸飛麵無表情地問道。
“聽媽說,好象有大半年了。”王成才見大哥並沒有發怒,所以說話也順暢了。
“噢,我知道了,”王逸飛淡然道,“你起來吃飯吧。”
王成才看了著王逸飛的臉,卻看不出什麼表情,似乎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越是這樣,他心裏越覺得不安。
早餐時,王逸飛很隨意地向王化忠問道:“爸,我聽說成義在?”
“唉,我知道這事兒早晚瞞不過你,”王化忠歎了口氣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讓你分心。”
“沒事的,您說說吧,是個什麼情況?”王逸飛很耐心地問道。
“其實我們知道他在,還隻有兩個月時間,”王化忠有些傷感地說道,“但是我聽別人說,他已經賭了大半年了,而且在外麵久了不少的賭債。”
“在外麵欠賭債?”王逸飛愣了一下道,“難道他從來沒在家裏拿過錢?”
“拿了,”王化忠歎了口氣道,“這半年多來,他零零散散一共在家裏拿了三千多塊,當時我們還以為他是在交女朋友,所以就沒去查訪他,可是後來才知道,他不但把這些錢輸光了,還在別人手裏借了錢。”
王逸飛皺著眉頭道:“你問過他沒有?他一共在外麵欠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