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長風鎮定自若的樣子，令秦家父女倆頓時有些遲疑了。

但很快，秦月茹便咬牙道：

“哪兒有小貓不吃嘴邊魚的？李長風，你別想裝腔作勢的唬我們，今天你就是說破大天了，我也不信！”

“叫那姓蘇的賤人出來！”

李長風神色冰冷，點了點頭：

“行，你不要後悔就是。”

他側身讓開了大門，不再阻攔，任由秦月茹和秦海兩人直奔堂屋那邊走去。

李長風家雖然有個小院子，但其實並不大，院牆都是用竹籬笆圍的。

正房一個堂屋，左右兩邊各自帶了兩間偏房，其中一間是做飯的廚房，剩下三間屋子，李長風住一間，他父母住一間，妹妹李海燕住一間。

房子都是土牆加木頭混搭的，非常老舊，牆上拍一下就能掉渣的那種。

三間屋子，進門都得先從堂屋大門進去，然後再分別往左右兩側進屋。

原本家中的糧食、雜物這些，都是堆放在李長風的屋裏的。

為了給他籌辦婚禮，這些東西才被搬到妹妹李海燕的房間裏，家裏不僅用廢報紙給他的屋裏糊了牆，還專門給他打了一張嶄新的架子床。

秦月茹不是第一次來李長風家裏了，對他家裏的布局非常熟悉。

她嘭的一聲推開堂屋大門，半邊身子已經扭過去，準備抬腳跨過門檻，就直奔堂屋右邊李長風的屋裏衝去。

然而，她的腳才抬起來，就被眼前所看到的畫麵給弄得懵住了。

堂屋那坑坑窪窪的泥巴地上，一張老舊的八仙桌擺在正中間，其中一隻桌腳下還墊了半塊木方。四條灰撲撲的長板凳擺在桌子四周，三道人影分別坐在其中一條板凳上。

桌上擺了碗筷菜碟，空氣中還能聞到令人垂涎的青椒炒肉的肉香味兒。

雖然坐著的三人都已經放下了筷子，但很明顯能看出來，她們才吃了一半，碗裏都還剩著飯呢。

“伯......伯母......”

秦月茹看見了蘇倩，但此刻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注意到李長風的母親和妹妹都在場。

猶如被按下了時間停止的開關一樣，她僵在堂屋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她身後的秦海也看見了堂屋裏的狀況，同樣有些傻眼。

人家親娘和親妹妹都在場，正坐著一塊兒吃飯呢，這還抓什麼奸？

誰家亂搞男女關係，是這麼亂搞的？

秦海聞著空氣中香噴噴的飯菜味道，喉嚨滑動，咽了口唾沫，幹笑著道：“咦，親家母，你這麼早就從隊上放工回來了。”

“不早點兒回來，怎麼能聽見你們這麼汙蔑我兒子呢？”沈秀英臉色淡漠，語氣再無往日裏的客氣與討好。

家裏就這麼幾間破屋子，隔音的效果等於沒有。

門外的爭吵聲她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那秦月茹一口一個狗男女、小賤人，罵的雖然是李長風和蘇倩，但又何嘗不是在罵她這個當母親的呢？

沈秀英之前才聽李長風評價過秦月茹，心裏本就對秦月茹有所芥蒂。

經此一遭，她是徹底對這個差點兒就要成為她兒媳的人失望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秦家父女，一言不合，就將事情鬧得這麼大，還專門叫了大隊長過來，嚷嚷著要抓奸。

這次是她在家裏，小女兒海燕也在，可以輕鬆化解他們的汙蔑。

但假如她沒有提前放工回來，假如女兒海燕放學後在路上貪玩，耽擱了時間，家裏真的就隻有李長風和蘇倩兩人呢？

就這陣仗，怕是即便兩人都衣衫完整的坐在家裏吃飯，也難逃亂搞男女關係的嫌疑吧？

到時候，村子裏免不了會傳出一些風言風語，他們李家的名聲，可就徹底被敗壞了。

坐在邊上的蘇倩、李海燕兩人，臉色同樣難看。

蘇倩自不必說，李海燕雖然年齡小，但農村孩子本就早熟，也是知道一些事的。

小孩子心直口快，凶巴巴的瞪著秦月茹，當場就呸了一聲：

“壞女人，想害我哥哥，你不得好死。”

聽到這話，秦海不樂意了。

他“哎”了一聲，指著李海燕就要問她怎麼說話呢，關鍵時刻，李長風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往後拖開。

秦海一個中年老男人，哪裏擋得住李長風這種精壯小夥兒的力氣，當場被拖了個趔趄。

他立刻大叫，倒打一耙：

“你幹什麼？想動手是不是？”

李長風好笑道：

“當著大隊長的麵，我動什麼手？隻是讓你別擋路，你們堵在門口，大隊長他們怎麼看得見屋裏的情況？”

說著，李長風回頭對吳大強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叔，你看看吧，公道是非，還得您來評定。”

吳大強還能說什麼？

李家這堂屋的大門，雖然比不上以前地主家裏的堂屋那麼寬敞，但隻是兩個人擋在門口，還攔不住後麵視線的。

他早就看見了裏麵坐在八仙桌旁的母女二人和蘇倩了。

這場景還用說嗎？

不眼瞎的，都知道跟亂搞男女關係沒半毛錢關係。

他倒是有些驚訝於李家這頓飯的豐盛。

但轉念一想，李長風剛弄到了一條兩百多斤的旗魚，還專門不要工分，問隊上會計換成了錢。有了錢自然能買米麵糧油，家裏這樣弄一頓豐盛點的飯菜，倒也不算什麼。

何況還有蘇倩這個客人在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這個生產隊大隊長，能做的，也就是朝秦海父女瞪上幾眼，說道：

“你們這不是瞎胡鬧嗎？”

“以後像這種事情，沒有切實的證據，不要四處瞎咧咧。”

“鄉裏鄉親的，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慢慢談？趕緊的，給人家小李道歉。”

李長風退後半步，指了指不遠處聞訊而來，衝著這邊探頭探腦看熱鬧的鄰裏鄉親，又朝屋裏坐著的蘇倩指了指，提醒道：

“叔，我無所謂，得讓他們給蘇知青道歉，那院外不少人看著呢，可不能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吳大強連忙點頭，朝秦家父女催促：

“對對對，給蘇知青道歉。”

“趕緊的，別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