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讓讓讓，秤來了！”

說著話，兩名年輕人扛著一杆巨大的秤來到了人群中。

這時候別說電子秤，就是台秤都不多，而這條大旗魚至少三個人才能抬起來。

“喀...”

幾個人手忙腳亂幫著把旗魚固定好掛到秤上，頓時讓負責抗秤的兩個年輕人肩膀一沉。

“一，二......二百四十斤！”

隨著女社員大聲報出重量，周圍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望向李長風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嫉妒，還有一點點欽佩。

一人一條船，弄回來一條兩百多斤的大旗魚！

這可比一小隊人出海收獲都多。

“旗魚賽大象，龍王也害怕！”

有個上過學的人搖頭晃腦的在旁邊喊了一句順口溜，頓時讓女社員眼睛一亮。

而聽到消息的生產隊書記也來到了漁船這邊，看到這條大旗魚，又聽到剛才那人說的順口溜，當時就排版，要把這件事作為生產隊典型報上去。

就叫：

“漁民膽氣壯，抓條旗魚賽大象！”

在眾人鬧哄哄的氣氛中，書記更是即興來了一段演講。

無外乎社員努力生產，共同奔小康。

之類的話，但更多社員期待的是這條大魚能不能留在村裏。

這時候所有人吃的還是大食堂，但因為這幾年饑荒嚴重，村裏打的魚獲都上交給上麵填了指標。

臭魚爛蝦吃了不少，好玩意是一點撈不到。

可臭魚爛蝦吃再多也不能讓人身上長出一兩肥肉來。

村裏人這兩年饞肉都饞瘋了！

這條旗魚塊頭大不說，還新鮮，全村人吃至少一家能分到一大塊肉。

雖然放在幾十年後，人們嫌旗魚肉硬還粗，但這個時期，魚肉硬一點更接近豬肉牛肉的口感，反而讓這家夥變成了搶手貨。

“書記，你還沒說這魚怎麼整呢！”

一個滿臉菜色瘦巴巴的中年人站起來說道。

“對！要吃肉！”

“吃肉！”

......

一時間人聲鼎沸，書記喊了好幾聲安靜都按不下來。

最後還是生產隊大隊長拎著鐵皮喇叭大喊一聲才把眾人的聲音壓下去。

“這條魚！明天請報社的同 誌過來拍完照，就架鍋燉了！”

書記咬了咬牙，心一橫說道。

眾人這才滿意散去。

而等人走 光了，大隊書記才走到李長風身前說道：

“這條魚我們大隊收了，給你記200個人工分！”

“200？還是工分？”

李長風皺了皺眉，說實話工分他倒是一點都不想要。

他想要錢。

因為工分隻能在大隊裏買東西用，出了大隊就沒用了。

“叔，我能把工分換成錢不？”

李長風問道。

“錢也行，我給你開個證明，你去找會計，按2毛錢一分給你換。”

大隊書記是不沾財務的，隊裏的錢什麼的都要走會計公賬。

“行！”

李長風算了一下，兩百個人公分三毛錢一分，換下來也有40塊錢呢！

在城裏，起碼也得是高級工人才能拿這麼多。

等大隊書記開了證明條子，李長風直接奔村部，找到王會計，把工分換成了現金。

八張綠色的五元紙幣進兜，讓他心中有了不少底氣。

.......

秦家

秦月茹一家中午剛在食堂打了兩碗清湯寡水的野菜糊糊粥，就聽人說李長風好像弄出了大事兒。

“爸，你說李長風還能起來不？”

秦月茹臉色一暗，她感覺自己有點草率了。

“等等，我找人問問。”

秦海安撫了一下女兒，隨後出門找人打聽了一下。

秦月茹在家裏等待，過了一會熱，就見秦海仰著腦袋興衝衝地跑了回來。

“姑娘，那小子還真可能站起來！”

“啥！？”

秦月茹感覺眼前有點暈，李長風居然真能起來！？

“那小子也不知道走啥狗屎運了，一個人出去，弄了一條兩百多斤的大旗魚回來。”

“大隊書記還說把他當典型，找記著來村裏寫大字報呢！”

秦海說的激動，吐沫星子橫飛。

“而且，剛才我從大隊會計那聽說，那小子那條魚被大隊收了，獎勵了40塊錢！”

漁村一年到頭，吃大鍋飯，一個成 人一年到頭的工分換成錢，也就是十幾塊。

李長風一天就賺了平常人兩年的結餘。

“媽的，沒看出來啊這小子藏這麼深。”

秦海嘟嘟囔囔。

“咣當！”

秦月茹站起身，快步走到鏡子前，又擦又抹，還特意用精油在頭發上點了兩滴。

“閨女你幹啥去？”

秦海見女兒反常，問道。

“幹啥去，找我長風哥去唄，我和他不是對象麼！”

說著話，秦月茹踏出了家門，擰噠擰噠在村裏轉了一圈才慢慢向李長風家走去。

......

此時李長風正好在供銷社買完東西。

大兜小兜的米麵糧油，還有各種調料。

雖然比市價貴了兩成買到，但沒有用票。

但他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光這一趟他就花去了5塊錢。

趕上普通人家過年的花銷了。

現在是61年，再過幾個月，市麵上就會有鐵鍋供應了。

現在家裏做飯的還是陶罐，砂鍋。

如果有機會他也想給家裏整一口鐵鍋。

但這玩意需要專票。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來。

他一個人扛著大包小包從供銷社回村的時候著實讓不少鄰居羨慕。

現在食堂根本吃不飽飯，稀湯寡水的玩意隻能說勉強餓不死人。

但要吃飽就難如登天了。

而李長風出一次海就轉了那麼多錢，到讓幾個原本想要進他生產小隊的年輕人躍躍欲試了起來。

“長風哥！”

李長風一遍應付討好自己的社員，一邊往家走，剛要進家門的時候卻被一道聲音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