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轉過頭，看向癱軟在駕駛座上宛如一攤爛泥一樣的周敬川。

他此刻已經嚇得麵無人色，眼神渙散，完全沒有了飆車時的囂張。

“周敬川，不管你剛才撞到了什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人！”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下去看看情況！”

他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猛地一哆嗦，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抗拒。

“我......我不敢......我不敢去看......”他聲音抖得像篩子。

白仟嬌狠狠地啐了一口，對我厲聲喝道：

“你去！你下去看看！沒看見敬川需要冷靜嗎？”

我沒有理會她，隻是冷冷地盯著周敬川：

“是你開的車，你不去承擔後果，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人死在你麵前嗎？”

“背上人命，你這輩子就算是徹底完了。”

或許是人命這個字眼狠狠刺激了他，他終於顫抖著推開了車門，連滾帶爬地爬下了車。

我深吸一口氣，緊接著跟著下了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周敬川趴在柏油路麵上幹嘔不止，根本不敢靠近幾米外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影。

我強迫自己忽略掉內心的恐懼，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向那個黑影走過去。

車燈因為撞擊而變得有些暗淡，但我還是看清了。

被撞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她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厚重的棉衣，頭上裹著棉帽，看不清麵容。

身下已經滲出了一大灘暗紅黏稠的血跡，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觸目驚心。

她的身體正以一個極度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

顯然，在剛才那猛烈的撞擊下，她身上應該幾乎沒有完整的骨頭了。

但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胸口還在艱難地起伏著。

人還活著！

突然她艱難地抬起還算完好的右手，手指抽動著伸出。

她在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發出求救的信號。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被她手腕上戴著的一串手鏈吸引住了。

那是一串顏色暗紅的瑪瑙珠子串成的手鏈，十分特別。

即使在微弱的車燈光線下，依然能看出珠子表明特殊的光澤。

這手鏈......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我努力壓下心頭那股越來越強烈的異樣感，快步回到車邊。

周敬川還在那兒發抖，嘴裏念念有詞。

“別找我......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仟嬌始終沒有下車，嘴裏不停地咒罵著。

“怎麼樣？死了沒？快說啊！”

一看到我回來，她立刻像瘋了一樣急切地追問，隔著車窗死死掐住我的胳膊。

“還有氣。”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但是傷得非常重，流了很多血，必須馬上打120......”

就在這時，白仟嬌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發出了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

她彎下腰，從副駕駛座的腳墊下，撿起了什麼東西。

是我飛出去的手機！

屏幕因為剛才的撞擊而裂開了幾道紋路，但依然頑強地亮著。

上麵清晰地停留在那個還未撥出的110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