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帶球跑後,死在了那場震驚世界的大地震裏。
臨死前忍著劇痛給了我四個老師父的地址:“得救後先去找第一個人,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我乖乖聽話,找到了那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子,他隻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拿筆沾著朱砂在掌心間隨意寫下:
“舉報你家的租客。”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租客居然是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已經盯上我許久了。
按照老頭子的指示,等我大學畢業後再去找第二個人。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第二個人見了我,立馬崩潰尖叫地喊出一句:
“自己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1
我打包行李就回了老家。
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是相戀三年的男朋友。
隻因為媽媽去世前讓我找的第二個人,如同瘋魔般告訴我的那句話。
媽媽曾是海城謝家的少奶奶,霸道總裁強製愛的受害者,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帶球跑了。
她婚前曾是川山裏最知名的女卦師,一對木質筊杯算盡了悲歡離合。
地震發生的突然,我正在家裏做題,天花板砸下來的時候,本不在家的媽媽突然出現,將我牢牢地護在身下,彌留之際告訴我:
“奚溪,媽媽算出你的一生將有四次大劫,今天算是我強行逆天改命,這四個人的地址你一定要記牢,獲救後先去找第一個。”
甚至不等我多問一句,媽媽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我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還是在恢複了一丁點體力後,連滾帶爬地去找了第一個人。
那是個白胡子的老頭,藏在樹林中的一個破舊屋子裏。
連說話都帶著濃痰壓嗓的沙啞,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才費力的開口,讓我直接去跟警察舉報家裏老宅住著的租客。
莫名奇妙的要求。
可他說完就將我趕出了屋子,無論我怎麼砸門,都再不肯見我。
家裏的老宅是媽媽祖上傳下來的,空置後村長就幫忙租了出去,我跟媽媽從來沒有回去見過那個租客。
遲疑再三,我還是決定回村一趟。
可當我遠遠地站在老宅門前的樹下,看著裏麵走出來的陌生男人時,一股透體的寒涼還是從腳後跟躥到了天靈蓋。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寬大的漁夫帽遮住了半張臉。
出來的時候還特意謹慎地環視一圈,沿著小路一溜煙地就走遠了。
就這麼一眼,莫名的寒毛都落了一地。
我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轉頭跑向了鎮上的派出所。
當天晚上,村裏就傳來了吵鬧的聲響,無數警車鳴著警笛將我家老宅包圍了起來。
周遭的鄰居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都聽說了嗎,奚家那個老房子,讓村長便宜租給了他家遠親,那個人居然是個連環殺人犯,已經在城裏殺了十幾個女孩了。”
“他最後應該是盯上奚家那個丫頭了,聽說屋子裏放的全是那丫頭的生活照,要不是今晚警察上門,他這兩天就準備動手了。”
我心中一凜。
連忙小跑著衝向老宅,想看看那人最後抓住了沒有。
卻隻看到帶隊的警察從屋裏走出來,摘掉對講機後遺憾的搖了搖頭。
“人跑了。”
2
我惶惶不安地度日。
因為地震導致房子坍塌,我沒辦法隻能回到老宅暫住。
為了安全起見,我跟鄰居們借了幾條狗養在院子裏,狗一叫就立馬驚醒,接連幾天除了上學哪都不敢去。
警察派人上門幾次,見沒什麼異常便也不好再浪費警力,交代了我幾句後,也將保護的人撤離了。
就在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靜下來的時候,真正的危機來的猝不及防。
這天晚自習下課後,我跟班裏的同學結伴,他們一直把我送到家門口才各自離去。
一進院門,我就覺察到了詭異。
那幾條老黃狗一動沒動,正趴在自己的窩裏呼呼大睡。
旁邊幾個吃了一半的肉包子散落一地。
空氣中彌漫著陰詭森然的氣息。
我轉身想逃,可天色早已徹底暗了下來,家家戶戶門前迎學生的燈也都滅了。
這樣摸黑跑出去,隻會更加危險。
天人交戰許久,我還是迎著頭皮推門走進了家裏。
屋裏黑漆漆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花香味。
是院子裏媽媽栽種的芙蓉花香。
偶爾有風從敞開的窗戶裏魚貫而入。
我心中“咯噔”一聲。
轉頭想跑,可後腦的馬尾下一秒就被人死死攥住,大門被直接摔上,緊接著那人用力一拉就將我整個人拖了回去,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頭暈眼花的好不容易恢複清明,一個高大的身影穿著黑色雨衣,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似乎還在陰惻惻的笑。
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長相,隻隱約看到他眉心那道猙獰可怖的傷疤。
“小姑娘放學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溫吞沙啞的嗓音,滿是不懷好意的猙獰。
我通體冰涼,全身肌肉僵硬得近乎痙攣。
哆嗦著手腳並用向後倒退,直到後背貼上冰涼的茶櫃,再也無路可逃。
“怎麼,不認識我了,還是說因為我眉心被警察弄出的這道傷口,讓你沒認出來啊?”
男人的聲音陰鷙詭譎,透露著玩弄獵物的邪魅。
盡情觀賞著我精神備受折磨的表情。
我嗚咽著被男人死死掐住脖子,像是提拉待宰的大鵝,拎著脖子就生生從地上拔了起來。
“死丫頭,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我自信跟蹤你的時候絕對沒有別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居然敢跑去跟警察舉報我,就該知道有今天的下場!”
說著,男人手上的力道開始漸漸收緊。
窒息的感覺油然而生,絕望感鋪天蓋地。
我奮力掙紮,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男人見狀疑惑的鬆了幾分力道:“你想說什麼?”
喉間泛起了腥甜的血沫,我強忍著恐懼盡力拖延: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在跟蹤我的嘛,那你又是怎麼盯上我的?”
這段日子,我仔細查過了。
男人殺害的那十幾個女孩都是成年的夜店女,大都集中在城市中。
我怎麼看都不該在他的獵殺名單裏。
男人聞言,果然微微怔愣。
眸底閃過一抹玩味的光彩。
他答非所問,語氣卻有了殺機:“你果然不是普通孩子,但太晚了,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地獄裏找答案吧。”
說罷,男人驟然收緊了我頸間的力道。
就在這時,幾道探照強光同時從窗外照了進來,男人本能地抬手捂住眼睛。
下一秒一群全副武裝的武警官兵破門而入,瞬間就製服了男人。
他身上攜帶的斧頭、匕首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稀裏嘩啦地落了一地,甚至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輕脆地摔在了我的腳邊。
我癱軟在角落,抖成篩糠。
直到一個警察小姐姐用一件寬大的警用風衣將我包裹起來,才漸漸找回一點溫度。
3
村裏人都說我太過幸運,逃過一劫。
可隻有我自己心裏清楚這並不是因為幸運。
我回頭看向供著媽媽照片的佛台,不禁鼻頭一酸,眼淚就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
地震發生前的那幾天,媽媽日日心神不寧。
甚至拿出了從未讓我看過的父親的照片,跟我介紹那位素昧蒙麵的富豪爸爸。
她事無巨細的交代著我今後幾十年的人生,告訴我是否想要認祖歸宗都憑自己的意願。
我那時候隻覺得不耐煩。
認定了是提前進入更年期的媽媽在試探我對親生父親的態度。
可媽媽卻隻是將我抱在懷裏,濃濃的依戀溢於言表。
“寶貝,媽媽永遠愛你,可能到死都會為你操碎了心。”
我蹲在地上,掩麵痛哭起來。
周遭漸漸安靜的小院,殘忍的讓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
我再也沒有媽媽的保護了。
接下來的日子,雲淡風輕。
剩下的三個地址伴我度日。
上了大學之後,我一邊打工一邊供自己讀書生活。
可我從不泄氣。
因為這條命承載了媽媽的愛,我沒有資格自怨自艾。
隻要我積極努力的生活,就總覺得媽媽的付出沒有白費。
大一暑假的時候,我認識了男友謝居肴。
他比我大兩歲,是學生會主席,家境優渥,聽聞還是那一屆的狀元。
追他的小姑娘很多,可他偏偏對我這個孤兒情有獨鐘。
謝居肴的出現,讓我如浮萍般惶恐多年的心終於安穩了下來。
所以我大學畢業當天,他西裝革履的舉著鑽戒和玫瑰花出現,單膝跪地向我求婚時,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拿到畢業證後,我看到了媽媽留下的第二個地址。
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我按照地址上的位置,找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婦人的門前栓著一頭大黃牛,沿著路邊低頭忙碌的吃草。
可路邊卻是空空如也,寸草不生。
見我進門,婦人驚恐的抬起頭。
手中的簸箕瞬間掉落,裏麵的豆黍散落一地。
我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嚇人的,隻的伸出雙手拚命的安撫老婦人的情緒。
“別激動阿婆,是我媽媽讓我來找你的,我媽媽叫奚寧洛,您還記得嗎?”
聽到我媽媽的名字,老婦人怔了怔。
可也僅僅隻有半秒,她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將所有的東西砸向我。
聲嘶力竭的吼道:
“自己一個人離開,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