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傅哥哥鑽研耕牛稅，她也鑽研耕牛稅，她知道耕牛稅是什麼嗎？”

知道！

我就是為了抵扣耕牛稅才被爹娘賣掉的。

五歲那年，朝廷增收耕牛稅，爹娘為了保住僅有的一畝三分地賣掉了我。

索性買我的劉員外家還算和善，見我年紀小，就不怎麼讓我幹活。

還讓我跟著少爺一塊讀書習武。

可好景不長，朝廷要打仗。

劉員外有錢，被迫“自願”捐贈了全部家產，還貢獻了少爺去當壯丁。

一口氣沒上來，劉員外死了。

幾隻野狗為了爭他的屍體撕咬在一起，我躲在角落裏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爹娘勤懇耕種，明明我家沒有牛，卻要為了耕牛稅賣掉親生女兒。

劉員外富裕仁慈，卻要為了千裏之外的戰爭家破人亡。

我怕極了！

怕我以後像爹娘和劉員外一樣，努力得來的一切因為一件與自己毫無瓜葛的事而變得萬劫不複。

所以我到了軍營又打又拚，不要命地護住我手裏的一切，終於成了軍營老大——大將軍。

可回到京城皇上還是盯上了我那一丁點兒軍功。

幸好有傅茂在，他給我當了保護傘。

像他這樣的好心人可不多了。

我日後一定好好報答他。

距離一年的期限隻剩下一個月了，謝青羽又為了我和傅茂吵架了。

就為了一盤山楂蘇。

我趴在房頂上，嗑著瓜子聽見謝青羽帶著哭腔。

“山楂蘇明明是我最喜歡吃的，你為什麼給她？你是故意和我過不去嗎？”

傅茂粗喘，半晌才回答。

“她近來胃口不好，我又是她夫君，便把你不吃的山楂蘇給她了。”

“你以為我是舍不得那盤點心嗎？這段時間你對她多溫柔多體貼，不是送狐裘就是陪賞雪，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

“你現在連半炷香都堅持不到了。”

屋子裏窸窸窣窣，好像是穿衣服的聲音。

“如今山匪四起，我每日忙得焦頭爛額，還要陪你玩女將軍困內宅的家家酒，你還要我怎麼樣？”

謝青羽沉默了，須臾，她語氣緩了下來。

“好啦，我知道你待我好，一年之期馬上要到了，到時候我就求皇上賜婚，你就是皇親國戚了。”

說著，屋子裏又響起了嘖嘖口水交換聲音。

謝青羽從房裏出來時，先前的黑臉又變成了紅臉。

我坐在房頂上等了很久，直到傅茂收拾妥當，要來尋我，我才從房頂上跑回房間，做出婦人賞花的閑情逸致狀。

傅茂從身後抱住我，頭埋在我脖頸間，來回磨蹭。

“明竹，你愛我嗎？”

我拍拍他的頭，俏笑一笑，“夫君這是怎麼了？”

“我待夫君之心，天地可鑒。”

忽然，他一個橫抱將我抱起來，大步走向床榻。

“明竹，我想要你。”

我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慢慢抬起頭來，靠近他的耳朵：

“夫君，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