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往常,這種懲罰未免輕了些。
瀟泱泱亦察覺到了這點。
“別生沐惜的氣,怪我在這個節骨眼去礙她的眼。”
奢華的殿內,瀟泱泱唇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似乎是真心不願計較,她抬手與君楚洵十指緊扣,討好的晃了晃。
“太醫診治過了,沒什麼事,下次我會注意的。”
說完瀟泱泱蹙起眉,悶咳兩聲。
若是君孟辰,不需說這些他就會惱怒不已。
可惜這種空有武力的愣頭青,連君楚洵的一個眼神都比不上。
“不可掉以輕心,若是傷口複發,你又要日日喝苦藥。”
男人的態度令她心安。瀟泱泱點了點頭,“我答應你以後會小心謹慎,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別再去罰沐惜,她是無心之舉。”
意料之中,君楚洵眉峰攏起,狀似不虞。
然而沒等瀟泱泱添一把火,直接被他說出口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放心,選婿一事惹得她情緒頗低,我不會再罰,在麵聖之前你也不要出現在她麵前,會刺激到她。”
“…你可是在......”
在怪她今日去找了我?
可想起前麵說的幾句話,瀟泱泱又閉上了嘴。
“怎麼了?”
君楚洵不明所以的揉了揉她的頭。
斟酌好說辭,瀟泱泱眸中流露出傷心,“萬一沐惜選擇你,你真的要娶她做大皇子妃嗎?”
“她不會選我的。”
我向來以大局為重,更何況全族人的性命,我賭不起。
他堅信我會選二皇子做郎婿。
“好了,太醫說你受驚要多加休息,”君楚洵掖了掖被角,輕哄著人,“睡一覺吧。”
朝政事務繁多,將人哄睡,君楚洵回了書房。
“大殿下,不出您所料,二殿下得了消息就衝那處去,已經被您派去蹲守的人攔下來了。”
放下奏折,君楚洵擺了擺手,“你下去......等等。”
俯身行禮要退的侍從停下動作。
“昨日你去送信箋,她是何反應?”
“昨日——”
剛冒出兩個字,君楚洵又開口打斷,“罷了,不用說了,下去吧。”
是何反應都不重要,結果不會變。
話雖如此,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卻愈發浮躁。
七日的最後一日更是奏折都看不進去。
瀟泱泱看在眼裏,不解的同時也不忘表現。
“喝點我煮的蓮子心茶,是在為明日的結果煩心嗎?”
食人蠱她還沒有找機會給我服下。
若君楚洵點頭,她現在就可以動手。
“未曾,”男人抿了口茶,輕攬佳人入懷,“隻有你能煮出如此沁人心脾的茶,等及笄,我會立馬懇求父皇賜婚。”
另一邊,同樣不被允許見我的君孟辰將刀劍舞得翩若驚鴻。
明日我說出嫁君楚洵的那刻,這把劍會刺進我的胸膛。
但不知為何,他心裏非常惴惴不安。
明月徐徐高懸空中,今夜有淅淅瀝瀝的雨。
七日即將過去。屋內隻有一盞昏黃微弱的燭光在亮著。
這還是我強撐著身體,耗費好一會兒才點起來的。
“父親,女兒不孝......”
要先你一步離開。
枕巾已然濕了一塊,又一滴淚落下,手背忽然傳來一陣癢意。
我轉了轉眼珠,不予理睬。
隻當是蚊蟲嗅到了死亡的氣息,迫不及待爬了上來。
直到明確感受到手心鑽進來了個軟乎乎的東西。
低頭察看時,是一隻晶瑩剔透的......蠱蟲。
又是瀟泱泱的手段嗎?
剛想掐死,耳邊悠地傳來男人沙啞清冷的嗓音。
“我的本命蠱,看上去很喜歡你。”
那人不知在何處,我沒力氣四處尋找,隻鬆了鬆手。
本命蠱是南疆人才會養的蠱蟲。
萬般珍貴,養得好會生出一點點自我意識。
“要死了?”
一雙指節分明的手闖入視野,抬起我的下頜後,俊美的臉龐隨之落入眼中。
南疆世子,果不其然。
隻有他能養出這麼好的蠱。
“認得我嗎?”
長了這麼一張臉,恐怕沒人不認識。
我動了動手指,示意他拎走他的蠱蟲。
燕昭宴隨之往下看,眼尾微垂,望過去倒瞧出幾分失望來。
“沒病沒災,為什麼會死?”
“鮫珠......沒了。”
費勁說出四個字,我眼神渙散了些。
意識模糊間,耳畔落下了灼熱的呼吸。
湊得那麼近,像是擔心我聽不見。
“本命蠱住在哪裏,知道嗎?”
南疆本命蠱,永住心淵。
這句話自動蹦出腦海,如畫卷般平鋪開來。
男人溫熱的掌心覆上心臟隱疾處,刹那間減輕了雨天帶來的刺疼。
“鮫珠沒了便沒了,讓它住進去,它能救你。”
南疆王意外落馬,傷勢極重。
翌日,得了消息的南疆世子要離開皇城,返還家鄉。
君楚洵身為皇子需要送行。
等匆忙回到宮中宣政殿,隻差南沐惜未到。
“父皇莫怪,是我禁了她的足,你去帶她過來。”
親隨低頭領命。
瀟泱泱聞言,暗自將手中的手帕攥成一團。
一柱香過去,親隨慌慌張張跑進來,途中還摔了一跤。
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大喊,“不好了大殿下!皇上,大殿下二殿下,鮫人族聖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