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和顧念的家,站在角落曾經擺著嬰兒床的地方,我好似呼吸不過來般。
腹部的傷口灼燒著疼痛也無法讓我忽略心中的傷痛。
我手裏剛打印出來的頂級醫院的錄用函以及三日後的機票,正出神。
顧念推門而入,看到我後臉色尷尬。
隨後絲毫沒有在乎我灰敗的臉色,反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我手上的文件袋上。
“不是傷口痛嗎?還亂動什麼啊,快躺下啊!你手裏拿著什麼?”
我隨手將文件向身後藏去,“手術病例歸檔,我要寄回海城醫院做備案。”
顧念並沒有對我的話產生懷疑,殷勤地攙著我向著臥室走去,將我安置在床上,掖好被角。
“之前在海城,是嬌嬌身體不舒服,所以我才沒來得及去接你,本來這就要去了,沒想到你回來了。”
我盯著他的雙眼呼地輕笑,“你沒時間,你也沒讓別人來接我啊。”
顧念也知道自己理虧,對著我的嘲諷沒有像往常一樣斥責。
反而是轉身到了客廳。
我懶得再去理他,閉上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沒過多久一陣敲門聲吵醒了我,隨即顧念就端著湯碗來到了臥室。
似乎在完成任務般冷冰冰地說,“喝了吧,醫生說你需要補氣血。”
側過頭看到客廳垃圾桶裏明晃晃地外麵袋子,我隻覺得氣血翻湧。
婚禮上的顧念曾對我許諾過,會為我做一輩子羹湯。
而顧念作為醫生出身,無數次表示不會吃外賣,可如今卻隻願意用外賣來敷衍我。
這時顧念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將湯碗隨意地放在床頭櫃上,接起林嬌嬌的視頻電話。
電話那頭的林嬌嬌麵色蒼白,對著顧念嬌嗔,“顧哥哥,心口疼......我睡不著…..”
視頻那頭林嬌嬌的背景是那間我曾在孕期憧憬的VIP套房。
當時我和顧念提起時,他卻拒絕了我說“那間套房被重要的人物定下了,不時地會去治療,霜兒,我們還是住普通病房吧。”
現在我才知道顧念口中重要的人物原來是他的林嬌嬌。
顧念聽到林嬌嬌的聲音後聲調突然變得溫柔,“乖,別怕,我馬上就回去陪你,你好好打針。”
“好吧,顧哥哥,我等你哦,我還想吃你做的蓮藕排骨湯。”
“好好好,我給你做,你個小饞貓。”
兩人打情罵俏的對話,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為這是一對十分恩愛的情侶。
肚子上突然的抽痛讓我咳嗽出聲的痛,顧念這才像回過神般心虛地看了我一眼,又安撫了一下林嬌嬌才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霜兒是又痛了嗎?”
“我沒事,你有事就先走吧。”
顧念沒有想到我居然會主動讓他去陪林嬌嬌,眼中夾雜著欣喜。
“霜兒你終於能夠理解我了,你終於變乖了。”
“嬌嬌即使在病房還惦記著幫你整理流產的醫療記錄,她真的很擔心你。你現在身體虛弱,不適合高強度工作,讓她接任你科室主任的職位吧。”
我猛地睜開眼看向顧念,指甲掐進掌心,我目光搜尋著顧念眼裏的不忍,可卻一無所獲。
顧念真的這麼絕情,將我追求了數年才得到的職位就這麼一句話給了林嬌嬌。
又想到要去瑞士醫學研究所,我收回了目光,看著天花板點了點頭。
顧念眼裏的光登時亮了起來,語氣滿意,“你難產前負責的那個新藥研發項目,也由她接手發布吧。她需要成績服眾。”
這個項目結合了我無數的血與淚,曾經顧念說服集團所有領導無比支持我,可林嬌嬌來了也成了她的。
算了,要斷就斷個幹淨吧。
我咽下心中的苦楚,聲音沙啞地說,“好。”
顧念高興極了,習慣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伸出手拂開他的手。
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緊緊地盯著我空蕩蕩的無名指,“戒指呢?你的婚戒去哪了?那代表了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是我們約定在一起一輩子的見證。
可他早就違背了這個約定,又怪我做什麼呢,又在這裏裝什麼深情呢。
我麻木地說,“流產手腫,摘了,丟了。”
顧念暴怒地甩開我的手
“你丟了孩子,連這點念想都留不住?我三年前送給嬌嬌的平安符,她現在還供在床頭!”
“我看你真是瘋了。你現在也不適合工作了,我希望明天可以看到你的離職申請。”
一如既往的強硬態度,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絕。
顧念不等我回答,就大步朝門外走去,砰的關上了房門。
我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安慰自己快結束了。
第二天,我將離職申請和離婚協議書混在一起放在顧念的桌子上。
還在氣頭上的顧念看都沒看我一眼,拿起離職申請就開始簽了起來,那份離婚協議書自然也簽了字。
顧念將簽好的文件摔在我的身上,朝著我低吼。
“滾吧,好好回家反省反省,不然下次你會再哭著求我回家。”
我彎下腰撿起顧念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滿臉譏諷。
如今我不再會為你哭泣。
林嬌嬌在朋友圈曬出顧念和同事們贈給她的各種禮物,而我將流產診斷書和染血的飛刀手術服丟進碎紙機,拿起飛國外的機票。
出租車後備廂關閉瞬間,顧念發來消息
“霜兒,來你病房一趟,找到一份孩子的胎心記錄!很重要!”
我想起從我肚子裏流失的生命,毫不猶豫地衝到我住過的醫院病房。
卻看到林嬌嬌穿著病號服跨坐在顧念腰間,臉色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