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周年紀念日,我突發過敏休克。
季裴川冷眼掃過,轉身擁著金絲雀到酒吧k歌。
當晚,兩人的大尺度照片灑滿我的整張床。
迎著季裴川戲謔的目光,我遞上一紙離婚協議,他卻瞬間撕碎,嗤笑一聲:
“玩什麼欲擒故縱?你一個整天蔫兒了吧唧的廢物病秧子,離了我,還能滾到哪兒去?”
被他一語點醒,我沉聲問係統:“上次提起的假死脫離設定,還能幫我開通嗎?”
後來我墜落深海的死訊傳來。
向來沉著的季裴川猩紅著雙眼,瘋了般動用所有關係撈人。
原來,他也會哭啊。
1.
淩晨三點,我從醫院回到家。
抬腳進門的刹那,桌上的玻璃瓶迎麵砸來。
季裴川眼神冷若寒冰:
“薑清越,你大晚上不著家,是去跟野男人廝混還是死外麵了?!”
我頓住,露出手裏提著的藥袋:
“去醫院了。”
三小時前。
我胃部痛到痙攣,難受倒地,臉色煞白地乞求季裴川送我就醫。
季裴川冷眼掃過,轉身擁著金絲雀到酒吧k歌。
如果不是好心的鄰居幫我叫了救護車,我早就痛死了。
瞥見我手裏提著的藥袋,季裴川微怔了一瞬,隨即冷笑著吐出兩個字:“矯情——”
他似乎忘了。
當年車禍瀕死時,是我捐出自己的一顆腎,而後又將自身體力值源源不斷供給了他。
才導致這些年,每隔一小段時間,我都要因為身上多出的新一種疾病,往返一趟醫院,身子更是孱弱的不成樣子。
自嘲地笑了笑,我轉過頭,視線定格在垃圾桶裏的奶茶包裝。
以及,一件橙紅色寵物外衣。
心臟仿佛被黑暗籠罩,迅速下墜。
我將整棟別墅翻了個遍,見到了季裴川帶回家來,和我打招呼時眼神挑釁的許盈盈,卻不見日日陪在身邊,洋裝俏皮逗我開心的小花貓。
“蛋撻......我的蛋撻呢?”
季裴川唇角抿直,兩手環抱在胸前。
他看戲似的眼神將我思緒拉回至半年前。
接到季裴川駕車跌落懸崖,全車自燃爆炸的噩耗時。
我瘋了般衝出家門,淋著暴雨跪趴在廢墟中徒手挖了兩個小時。
直到十指染滿鮮血。,眼淚流幹。
模樣最狼狽的時刻,季裴川眼眸帶笑,懷裏圈著許盈盈撐傘出現。
“薑清越,原來你這麼愛我啊?愚人節快樂——”
他最是愛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在我情緒將要失控的邊緣。
靜候我下一秒發狂崩潰的模樣,這次也不例外。
“哎呀裴川哥哥,你就實話實說好啦!”
許盈盈最先開口,扭捏地鑽進季裴川懷裏,用手輕捶他的胸口:
“瞧嘛,你老婆都要被氣哭了——”
男人眉梢輕挑,輕飄飄吐出一句:
“盈盈覺得你那隻貓身上尿騷味太重,我幹脆丟出去了。”
在我轉身衝出別墅之際,許盈盈嘟起小嘴,嗓音甜膩:
“裴川哥哥,注意糾正你的用詞!人家分明是叫你放生了嘛!”
......
淩晨五點。
渾身濕透的我終於找到了蛋撻。
進門時,幾道正冒熱氣的菜肴出現在桌上。
怔愣之際,季裴川熟悉的高大身影從廚房走出。
許盈盈臉上溢出滿滿幸福。
歪著腦袋誇了一句哥哥真好,便大快朵頤起來。
結婚六年。
從未見季裴川踏足過廚房半步的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原來一向矜貴出了名的季總。
也是有係著圍裙,掌勺做飯的一麵。
可明明兩個月前我生日那天。
我低血糖暈厥,醒來後提出讓男人幫忙煮碗麵。
當時的季裴川,眼露輕蔑地將我上下掃視一圈:
“薑清越,你一個已婚婦女,怎麼有臉成天裝病扮柔弱?我都替你害臊。”
笑了笑,我不再看他們,徑直回房。
餐桌上的兩人眼神曖昧拉絲。
以至於抱著小花貓洗漱完畢走出浴室,季裴川才終於瞧見我。
眼見我不做聲徑直從他身側經過,男人眉頭一凝,用力扯過我的胳膊。
“薑清越,你什麼時候學會見人不打招呼了?”
季裴川把我逼在牆角處,眼神似是要將我看穿。
“這些年仗著季太太的名頭,以此傍身很有底氣是嗎?我警告你,少在我麵前擺這副要死不活的臭臉!”
被他擾亂了收拾行李,搬家離開的想法。
我歎了口氣,抬頭對上男人滿是不悅的臉。
“季總說得對,我會趕在天明前重新給你一份離婚協議。”
“麻煩先讓一下。”
2
係統曾告知,脫離這個世界需要審批,並且過後會有延緩時限。
也就是說,一時半會我走不掉。
在這期間,我不想與眼前人再有半分牽扯。
習慣我逆來順受的季裴川,沒等到想象中的卑微道歉聲,有一瞬的呆愣。
紀念日那晚,我滿臉淡漠地將一紙離婚協議擺在他麵前時,季裴川的胸口也是這樣突然湧出一股不明怒火。
他手臂青筋暴起,大手禁錮住我的脖頸:
“過家家的戲碼還沒玩夠?薑清越,學會新手段是好事,但欲擒故縱的把戲耍多了,可真就沒意思透了。”、
窒息感灌滿全身,我握住他的手拚命掙紮。
季裴川無視我的掙紮,靠在我耳邊冷嗤一聲:“你一個沒爹媽教養的孤兒,還嫌丟人不夠?離了季家,難不成是想趴到大街上與野狗爭食嗎?”
婚姻生活六年,諸如此類的貶低嘲諷,我聽過無數遍。
許盈盈嬌笑著扭晃腰肢走近,樹袋熊似的掛在男人身上。
“裴川哥哥,明天的生日願望我已經提前想好啦。”
“哦,盈盈想要什麼?”
季裴川瞬間柔下了臉,寵溺地將人擁進懷裏。
渾身失力的我,後背猛地撞在牆角,發出“砰”一聲悶響,好久都直不起腰來。
許盈盈笑看著地上狼狽的我,意有所指:“人家要拍的搞笑視頻很缺素材呢,要是有緣人幫我尋到,人家願以身相許哦!”
季裴川挑了挑眉。
縱許的目光將我盯得渾身發寒,起身想逃離,許盈盈突然一聲驚叫。
“啊——這土貓它咬我!裴川哥哥,人家手指痛痛!”
我替它順毛,看著深嵌在小花貓皮肉的指甲紅痕,咬牙開口:
“蛋撻從不會主動傷人,許小姐做了什麼,想必內心比誰都清楚。”
被說中的許盈盈抿起下唇,眼神變得飄忽。
本不想與兩人廢話,抱起小花貓剛邁出一步。
季裴川突然攔身,在我滿是驚愕的目光中,拎起桌上那杯摻著花生的牛乳。
勾唇冷笑:“喝了這個,才能走。”
“成天把那貓當個寶,想要替它開脫,可以啊,給你個機會!能當一回盈盈娛樂視頻的主角,是你的福氣——”
我花生過敏。
是首次將自身體力值輸送給季裴川時,身體素質直線下降導致。
以至於我後來連日常飲食都要格外小心謹慎,生怕什麼東西吃進嘴裏引發身體不適。
見我不動,男人眸光逐漸深沉:
“薑清越,你知道的,我不是個脾氣好有耐性的人——”
我下意識瑟縮了下。
季裴川的手段,我是親身經受過的。
起初撞破他婚外包養金絲雀。
我把許盈盈送出了國,試圖挽回這段破碎婚姻。
不成想,隔天便迎來季裴川狠戾的報複。
他以度蜜月為由,將我哄騙至一處無人孤島。
奪走所有通訊工具後揚長而去。
轉頭帶許盈盈上北歐看極光,把小姑娘哄得高興了,才終於想起我。
彼時,我已瘦成皮包骷髏,並患上嚴重的心理障礙。
在醫院接受長達半年的治療,才勉強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心底寒意漸深,我接過花生牛乳一飲而盡。
很快我身上就紅疹遍布。
眼見我腳步踉蹌,季裴川下意識伸手攙扶。
舉著攝像機的許盈盈“哎呀”一聲。
男人立刻扭身,將人牢牢攬在懷中,似乎剛才隻是個幻覺。
係統播報:
“假死脫身,進度60%。”
3.
再度睜眼已是第二天傍晚。
伸手去勾桌上的水杯時,發覺床沿似乎趴著一個人。
一杯水喝完,那人抬頭,竟然是季裴川。
“醒了,感覺怎麼樣?”季裴川撐起身,接過我手中杯子。
“想吃點什麼?”
空氣有片刻的寧靜。
男人耐心耗盡,猛地捏緊我的手腕。
“薑清越,你開口說句話會死嗎?脾氣這麼倔,我真該聽盈盈的話,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才對——”
推門而入的小護士“誒”了一聲,眼神怪異地掃視季裴川一圈。
“過敏引發的喉頭水腫不易恢複,病人才剛醒,一時開不了口說話也是正常。”
“況且,短時間二次過敏對身體造成的損傷巨大。前些天她過敏休克差點搶救不過來,做家屬的還是要多上點心......”
盯著我白紙般慘白的臉,季裴川眼中情緒閃過,竟罕見斂起怒氣。
“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兒電視打發時間。”
男人將遙控塞進我的手裏。
不等我避開身,勾手攏了攏我耳邊碎發。
“薑清越,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也餓一天了,我回來正好給你買點吃的。”
說罷,飛速離去。
半小時後。
吃著好心小護士幫忙捎來、昏迷這些天的第一頓飯時,電視上幾條娛樂新聞彈出。
熱度量很高,瞬間霸榜全屏——
季氏集團總裁私人飛機接駕一神秘女子。
季氏出資包下豪華莊園,為該女子置辦絕美生日晚宴。
全世界獨此一顆吊珠閃現,季總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
......
一身西裝革履的季裴川眼眸帶笑,任由奢華打扮的許盈盈撒嬌似靠在他肩頭。
臨出門的小護士盯向屏幕上這一幕,兩眼一下睜大。
裝作看不見她臉上的同情,我舉起飯盒,衝她道謝眨眨眼。
十分鐘後。
季裴川的視頻電話打來,通知公司有事走不開,沒時間給我送飯。
點頭準備掛斷,季裴川突然皺眉問道:“薑清越,你那邊什麼聲音?”
我怔住,扭轉攝像頭對準窗外。
天邊煙花炸響,留下絢爛的火光,無數架無人機變換隊形,築起對許盈盈的滿滿祝福語。
空氣凝滯片刻。
季裴川有些心虛地清了清嗓:“那個,小姑娘吵著鬧著要儀式感,我拗不過,隻能依她。”
話落他又謹慎地看著我,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委屈流淚,和他爭吵半宿。
畢竟,在季裴川印象中,婚姻生活六年,我曾無數次向他卑微討要該有的儀式感。
但男人總是心不在焉,拎出些許盈盈不要的贈品敷衍了事。
再不濟,便冷暴力幾天,總歸我會先低頭求和好。
可是眼下,見我麵露平靜地點頭,絲毫沒有哭鬧生氣的樣子。
季裴川俊眉蹙起,直勾勾盯著我:“你真不計較?”
4.
“也罷,那些拈酸吃醋的心思收起來正好。”
電話那頭的人突然深吸一口氣。
語氣難得軟了下來:
“薑清越,你也不必過於有危機意識,我說過,你季太太的位置,沒人能夠動搖。”
敷衍般點點頭,對於季裴川說了什麼,我聽得並不真切。
令我全身血液沸騰的是。
就在剛剛,一道熟悉的係統提示音自腦中響起:
“假死脫身,進度80%。”
......
隔天一早。
辦理完出院手續,我跑遍全城寵物店,卻始終沒能找尋到蛋撻的蹤影。
心急如焚間,瞥見小巷拐角處熟悉的小小身影。
“蛋撻——”
我飛撲上前,卻在伸出手抱蛋撻的前一瞬突然被人揪住頭發。
許盈盈嬌笑著看我,表情危險:
“別怪我沒提醒你哦,這貓又抓又咬,發起瘋來可嚇人極了。”
眼見許盈盈捂嘴嗤笑。
我心裏湧出一股不好預感。
那天我過敏倒地被抬上急救車時,季裴川曾答應會將蛋撻好生安置在寵物店。
可是眼下,蛋撻身上的毛發高高聳起,一副難受至極的模樣。它每一聲怪異的慘嚎都像是利刃在我心尖狠狠劃上一刀。
來不及逼問許盈盈對它做了什麼。
我盡力平息自己的情緒,緩緩靠近柔聲安撫:“蛋撻,乖,乖......”
許是我的聲音讓它有了安全感,蛋撻很快安靜下來。
不成想,許盈盈卻趁我不備突然上前,搖晃著倒在蛋撻身邊!
“盈盈!”
趕來的季裴川看到這一幕,臉色陰沉地命令身後寵物醫生:
“馬上安樂死!我決不允許這發狂的畜牲傷盈盈半分!”
“不!不要——”眼見攔不下這群人,我卑微跪趴在地懇求季裴川放它一命。
男人擰眉一腳將我踹開:
“薑清越,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就不能善良點?!”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盈盈被這貓牽連得了狂犬病嗎?你倒是不惜命,小姑娘何其無辜!動手!”
隨著他一聲令下,藥劑很快打進了蛋撻的身體。
我眼睜睜看著蛋撻四肢不再動彈,撕心裂肺般的疼蔓延至我的每一節骨髓。
許盈盈嗚嗚咽咽衝進季裴川懷裏。
“幸好裴川哥哥來得及時,不然被那病貓咬到,人家說不定會變成發瘋亂嚎叫的瘋婆子呢——”
出乎意料的,季裴川沒有安撫她,反而眼神複雜地看向倒地痛苦的我。
許盈盈愣住,一抹不被察覺的陰狠自眼底劃過。
傍晚。
我在一處環境極好,有花香和鳥鳴的地方將蛋撻安葬。
它是我和季裴川結婚第二年一起收養的流浪貓。
也見證了這段由美好轉至破敗不堪的婚姻。
季裴川會變心出軌,我不是沒料到。
感恩他曾替我擋下那致命一刀,也甘願在他身體孱弱時將自身體力值續給他。
可是。
再深沉的愛也終會在日複一日的背叛與傷害中消磨殆盡。
婚姻生活六年,我想,欠季裴川的,我也拿命還清了。
將為數不多打包好的行李搬出別墅時。
幾個黑衣人突然迎麵衝出。
預感不妙的那刻,我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一臉淫笑盯向我,手中高舉著電話。
來不及思考,我放聲大喊:
“救命!我被人綁架了,求你救救我!”
聽筒那邊的呼吸一窒,接著就是一聲嗤笑:
“綁架?薑清雅你這又是鬧得哪出?”
“我還以為你難過傷心得要人陪,看來承受能力也不差,這才幾天又不安生耍起爭風吃醋的手段來了。”
“麻煩告訴你們的雇主,我現在忙得很,沒空陪她玩這些過家家的遊戲。不過——”
似是想到什麼,季裴川又補充:
“這段時間確實冷落了薑清越,她使小性子倒也有情可原。這樣,你們轉告她,就說她什麼時候肯服軟認錯,保證以後不耍這些無腦把戲惡心我,我倒也可以跟她履行一下夫妻義務——”
係統播報:
“假死進度,95%。”
電話掛斷,綁匪笑罵我這個季太太當得可真夠窩囊。
“別說哥幾個沒給你活命的機會,這樣,上路前還有什麼話留給你老公的,我們一定替你轉達嘿嘿......”
係統播報:
“假死進度,100%。”
塵埃落定,我平靜地搖了搖頭:“沒必要了。”
季裴川,自此你我一別兩寬,永不相見。
......
幾天後的深夜。
當季裴川滿身酒氣跌跌撞撞進到家門。
卻並未在桌上見到我常為他準備的醒酒湯時,煩躁擰眉。
點開我的對話框正要一頓輸出。
助理的電話瘋一般打了進來。
“季總,夫人真的出事了!”
“就在您陪許小姐上洱海遊玩那天,那幫殘暴出了名的歹徒當場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