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岩玉在為我準備生日禮物時遭遇車禍，導致雙目永久性失明。

愧疚之下，我雇傭了女護工貼身照顧丈夫。

然而我滿心歡喜的回家，準備慶祝戀愛八周年結婚紀念日。

推開臥室門，迎接我的卻是赤裸交纏的人影。

沈岩玉沉默許久：

“對不起，我眼睛看不到又喝了酒，我以為是你。”

我想到他因我才失明，強忍眼淚，選擇原諒他這一次意外。

給女護工一大筆錢，讓她離開。

然而八個月後，沈岩玉再次拉著女護工，跪在我麵前。

“呂淼懷孕了，體質特殊，醫生說墮了胎以後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你放心，她生下孩子，我就讓她徹底離開......”

女護工卑微怯懦的跪著求我：

“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要錢不要名分，我隻想把孩子生下來。”

我又一次心軟，然而在婦產科病房外，我卻無意間聽到了丈夫和兄弟的談話。

“你就是為了這個小姑娘假裝車禍？”

“包養而已，還用特意裝瞎？”

沈岩玉不屑一笑，炫耀說道：

“當著她的麵偷情才刺激，她一無所知，伺候我們的時候，你不知道有多爽。”

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丈夫根本沒有出車禍。

所謂的永久性失明，隻是他為了和女護工調情，特意裝出來的樣子。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孕檢單。

撕成粉碎後，向醫生預約了流產手術。

【1】

我恍惚的走到樓梯間，隻感覺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散落在地的孕檢單，無聲地嘲笑著我可笑的婚姻。

我看著孕檢單上的“懷孕12周”的字樣，不死心的抹掉眼淚，強裝鎮定敲響了病房門。

沈岩玉坐在床邊，呂淼麻藥勁沒過，繈褓裏的嬰兒依偎在她身邊，母子二人安靜的昏睡。

好像他們是一家人，而我這個正牌妻子才是局外人。

沈岩玉用他裝瞎的眼睛盯著我：

“雅靜，我看不見孩子，你可以給我說說他長得怎麼樣嗎？”

看不見孩子，卻知道是我。

如此漏洞百出的的演技，在過去的幾年裏，我一直深信不疑。

我強忍淚水：“很可愛。”

丈夫臉上掛著我很久沒有見到的笑容。

或者說，是看到我痛苦不堪後，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沈岩玉，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沈岩玉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

眼珠顫了下，沉默許久，他指著自己眼睛。

“雅靜你忘記我永久性失明了嗎？”

“我不想永遠看不到我們的孩子長什麼樣子。所以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可以嗎？”

沈岩玉握著我的手，摸上嬰兒的臉，用溫柔的語氣說出最讓我絕望的話。

“他以後就是我們的孩子。”

我絕望的攥緊口袋裏的孕檢單，眼淚奪眶而出。

“好，我不會再說了。”

【2】

我獨自一人回到和沈岩玉的家，滿屋子裏都是我親手為呂淼準備的母嬰用品。

相愛八年，我為了照顧沈岩玉，放棄了外出留學的機會。

為了治他的眼睛，拚了命的應酬賺錢。

即便喝酒喝到胃穿孔吐血，我也甘之如飴。

可我幾乎付出生命的丈夫，僅僅隻是為了所謂的刺激感，裝瞎耍了我足足三年。

我抹去滿臉的淚水，抬頭的瞬間，我瞥到了很久以前用來防盜的微型攝像頭。

電視大屏上，沈岩玉眼神不再空洞，手法嫻熟又準備。

看呂淼的目光，似是要噴出火一般：

“寶貝這麼熱情。”

呂淼欲拒還迎的被他推到餐桌上。

“趁著她還沒回來，我們快一點兒，不然就沒有時間了......”

沈岩玉卻笑著喘道。

“怎麼沒有，晚上給她喂點安眠藥，睡著了我們就在旁邊......”

我大腦一片空白。

屏幕裏，我喝完牛奶後躺在沙發上昏睡不醒。

而沈岩玉竟然堂而皇之的在我旁邊胡搞。

甚至為了更加刺激，將我擺成坐姿，往我手裏塞了手機，充當他們的人形攝影機。

指甲死死的扣住掌心，深陷到肉裏，血液砸在瓷白地板上，迸濺出紅色的水花。

喉嚨翻湧著惡心，我跌跌撞撞衝進衛生間，撕心裂肺的嘔吐起來。

胃部痙攣著再也吐不出東西，血腥味占據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我深愛八年的男人，引以為傲的愛情。

竟然惡心成這個樣子。

實在是太可笑了。

【3】

再次到醫院，我的婆婆和丈夫都守在呂淼床邊。

見我進來，婆婆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不自然的離開了病房。

我心臟刺痛，原來隻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所有人都知道沈岩玉是裝瞎。

“孩子生了，你什麼時候讓她走？”

呂淼虛弱的撐坐起來。

“求求你讓我多陪一段時間。”

我冷笑一聲。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三年五年，還是到死才離開？”

許是沒想到一向軟弱的我，會說出冷血的話。

沈岩玉愣了瞬間，臉色也瞬間難看起來。

呂淼更是緊咬嘴唇，像是蒙受了奇恥大辱。

“顧小姐，我從來沒有想過破壞你的婚姻，我也是受害者。”

“等孩子學會叫媽媽，我會就離開。”

說著，她眼眶泛紅的看見沈岩玉。

而沈岩玉也沒有讓他失望。

原本空洞的眼珠，現在炯炯有神，全是不滿的神色。

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你說話不要這麼刻薄，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但是呂淼也是受害者。”

“醫生說她以後很難懷孕，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

“至少這段時間不要剝奪她當母親的權利。”

好一個呂淼是受害者。

好一個剝奪她當母親的權利。

難道我不無辜嗎？

被他們耍得團團轉，被他們欺騙喝下安眠藥，那我當他們刺激的工具。

他是如何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罵我刻薄的。

“沈岩玉，我為什麼非要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利，是因為我不能生嗎？”

“我憑什麼要包容和你苟且的女人，以及你們的孩子？”

我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裏。

他的目光有一刻的失神，眼珠左右晃動，像是在思索什麼。

可當他不經意瞥向孩子的時候，他最終歎了口氣。

“雅靜你已經三十多了，生孩子很危險，我舍不得讓你冒險。”

“既然你愛我，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嗎？”

我絕望的笑起來。

在他眼中，我或許像是瘋了。

被如此欺騙，戲耍，換了誰又能不瘋呢。

沈岩玉看著我，愧疚慢慢爬上他的臉。

他剛想再說什麼，呂淼痛呼聲就奪走了他的注意力。

“好疼…我的肚子好痛......”

“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顧小姐對不起，你要罵就罵我好了，不要生岩玉的氣。”

呂淼抓住沈岩玉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男人手背。

醫生判斷是產婦情緒激動導致的腹痛。

沈岩玉疲憊又無奈的直接將我關在門外。

“雅靜你這段時間不要再來了。”

不用他說我也會這麼做，以後，我真的會再來了。

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以後了。

【4】

趁沈岩玉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為離開做足了準備。

想徹底離開這個萬惡的家，我隻能利用假死擺脫。

然而，我沒想呂淼這麼快就出院了，還堂而皇之的睡在主臥床上。

她看見我，挑釁的擺出一個妖嬈的姿勢。

儼然一副勝利者姿態。

“我和沈岩玉在這張床上睡過不止一次，你想看看我們是怎麼睡的嗎？”

“你討厭我，討厭孩子又能怎麼樣呢？”

“難不成你還想離婚了啊。”

“離婚最好，沒有你這個攪屎棍，我就是正牌的沈太太了。”

呂淼得寸進尺的抱著孩子將我堵在門口，語氣挑釁

“沈岩玉不讓你生，你就隻能把我的兒子當兒子啊。”

“姐姐要抱抱寶寶嗎？”

我退後一步警告她。

“離我遠點。”

但呂淼卻忽然朝我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惡狠狠擰向懷裏的嬰兒。

小孩尖銳的痛苦瞬間刺破耳膜。

呂淼抱著嚎啕大哭的嬰兒撲通跪在地上，

“顧小姐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寶寶！我知道錯了，孩子才剛出生，他有什麼錯......”

“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這是沈先生的孩子。我離開了也是你的孩子啊......”

果不其然，沈岩玉從身後一把將我推開。

看清嬰兒胳膊的青紫痕跡後，隨機怒氣衝衝的看向我。

“顧雅靜！你在幹什麼！”

“他還是個嬰兒！你是想殺了他嗎？”

沈岩玉看我的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冰冷無情。

他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我捂著臉，用滿含淚水的眼睛看著他。

本不想戳穿他，可他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

我諷刺的笑起來。

“沈岩玉你告訴我！永久性失明的你，是怎麼精準扇我巴掌的？”

“你不是車禍失明了，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看見的！”

沈岩玉眼底劃過一絲慌亂，他還想繼續裝作雙眼無神的模樣。

可看到我一副早就看穿他的樣子，也隻得心虛的低下頭。

我走到他麵前，一字一頓的對他說道：

“沈岩玉，我，要，離，婚。”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許是從未想過我會主動提出離婚一般。

畢竟我愛了這個男人整整八年。

八年，在我最好的年華裏，他占據了我整個青春。

也正是因為這八年，因為他那荒唐可笑的謊言，他整整裝了三年失明。

還惡趣味的，把我當成他出軌的刺激點。

“你要離婚？就因為我裝瞎這件小事？”

“你都三十多歲了，離開我，還有誰會要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摟著呂淼和孩子，摔門而去。

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更像是逃跑一般。

謊言被拆穿後，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我到底是有多瞎，才會在八年之後，看清他的真麵目。

沒有把所有的東西帶走，隻帶走了一些重要東西。

因為我已經預定好假死服務。

在那之前，我要先去趟醫院。

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和沈岩玉有關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也包括他的孩子。

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在畸形的環境下成長。

至於沈岩玉，更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

“顧小姐，您確定現在就要進行流產手術嗎？”

護士的詢問聲拉回我的注意力。

因為在兩分鐘前，沈岩玉剛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慶祝他的寶貝兒子出生。

手機關機，我點點頭。

“我確定。”

與此同時，沈岩玉還在為兒子出生，而舉辦宴席。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請問是沈先生嗎？您的妻子顧靜雅跳樓自殺，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