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終於被鬆開。
我的孩子原本已經三月有餘,理應是成了型的。
而他現在卻隻是那麼小小的一個。
失去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可能。
我身上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可我卻像失去了知覺一般。
心痛到極致,隻有眼淚像失了開關一般機械地往下掉。
趙晏池看向我。
他目光裏滿是鄙夷和厭惡,抬手掩了掩口鼻:“真惡心。”
就在我以為趙晏池終於要放過我的時候,汪思月突然軟軟地倒在他懷裏。
他心疼地抱住她,臉上滿是緊張。
“思月,你怎麼了?”
汪思月單手扶額柔柔開口:“晏池,應該是老毛病又犯了得換血,但是這裏沒有血包......”
“誰說的,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趙晏池的目光涼涼地掃過我,又吩咐手下的人。
“趕緊去叫醫生過來給思月換血!”
我被人架到一張臨時搭起來的折疊床上。
醫生匆匆趕來,看到渾身狼藉的我一愣。
片刻猶豫後他還是開口道,
“她失血已經很多了,再抽血可能會保不住命。”
趙晏池的聲音裏有些不耐煩。
“死就死了,她一條賤命值幾個錢?”
“讓你抽你就抽,哪那麼多廢話。”
醫生終究不敢再多說。
雖然麵露不忍,但還是把粗得可怖的針頭刺入我的肌膚。
我整個人幾乎痛到麻木。
溫度和生命好像在隨著血液一起流失,眼前的景象變得越發模糊。
終於等到抽血結束。
身前腳步聲雜亂,好像都在為汪思月奔波。
很快,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我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床上,腦中敲響了死亡的喪鐘。
直到耳邊重新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你命還挺硬的,周舒曼。”
這句話喚醒了我最後一點神誌。
她知道我是誰......她知道我是誰!
我用盡渾身的力氣想去抓她,可手卻完全抬不起來。
她冷笑著,惡狠狠地在我身上踹了兩腳。
“當上趙夫人你很得意是嗎?我讓你這輩子都得意不起來!”
“你就該死在這裏,你早就該死!”
說著,她將我踢下了床。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原本在外麵的趙晏池。
他急匆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汪思月哭著撲進他懷裏。
“她剛剛突然要撲向我,看上去好像要和我拚命,好嚇人啊。”
趙晏池摟著她,又朝我的肚子踢了一腳。
“別怕思月,她這副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我這就找人把她扔出去。”
說著他朝身邊的保鏢示意。
“你們幾個,把她丟到後山埋了。”
保鏢拿來一個大麻袋,粗暴地把我套住。
他們拖著我朝門外走去,卻不經意撞到掉在地上的蛋糕盒,拖出一條粘糊的奶油印。
趙晏池看到後命令他們把這些垃圾一並處理了。
其中一個保鏢拿起盒子,下麵卻悠悠飄出一張紙。
正正巧巧落在趙晏池麵前。
趙晏池的目光在瞟到紙上的內容時愣住了。
那是一張孕檢報告單。
而孕檢報告單上的名字更是讓他眼熟。
周舒曼,孕三月餘兩周。
他撿起這張報告,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扼住。
心頭籠罩著巨大的恐懼和不祥,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匆忙打開手機,一小時前發給我的消息依舊無人回複。
“站住!”
他下意識地一聲低吼,製止住正準備跨出大門的保鏢。
趙晏池三步並作兩步,讓人把麻袋慢慢放到地上。
打開麻袋,裏麵的人已經不省人事。
渾身沒一處好肉,胸口極小幅度地起伏,氣若遊絲。
半掛在臉上的麵具已然有兩道裂縫,將碎不碎。
隻需要輕輕一拂,就能看到麵具下的真麵目。
但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好像耗盡了趙晏池所有勇氣。
他沉重又急促地呼吸著,終於顫抖著手,掀開了那個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