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生日那天，兒子送我個金手鐲。

剛過去一晚，兒媳婦就打來電話，

“媽，陳剛是給你買個金鐲子嗎？”

我滿臉欣慰，直誇他們孝順。

兒媳婦卻尖叫出聲，

“你知道現在金子多少錢一克嗎？”

“我們在城裏生活壓力這麼大，為著顯擺就搜刮你兒子，有你這樣當媽的麼？”

她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我急火攻心，一封律師函，要求他們還我工資卡，搬出我買的房子。

“宋瑩要是不道歉，我就沒你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兒子。"

1

兒子聽我說完，囁嚅開口，

“媽......”

“別叫我媽，答應不起。”

兒子聲音壓得很低，

“媽，我回去就說她，咱們都是一家人，您多體諒體諒。”

我氣到手抖，“宋瑩為個鐲子，罵我老不死的，攪家精，你讓我怎麼體諒？”

兒子一陣沉默，斬釘截鐵道：

“媽，我一定讓她跟您道歉，您等著。”

掛斷電話，我躺在床上，想到這些年的付出，抹起眼淚。

丈夫下班回來，見我心情不好，忙去做飯。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我直感委屈。

我和丈夫就陳剛這麼一個兒子，把他養大又給他成家。

他和兒媳宋瑩是大學同學，宋瑩是外地人，家裏條件不好。

結婚時，嫁妝都沒有，我操持著給她置辦婚紗婚鞋和被褥。

婚後，宋瑩懷孕，我掏空工資給她買燕窩海參補身體。

她夜裏腿抽筋，疼的齜牙咧嘴。

我就陪著她，整宿給她捏腿揉腳。

生產完，我花錢請月嫂，就為她能恢複好。

我把丈夫扔在家裏四年，起早貪黑給他們做飯收拾屋看孩子。

直到孩子上幼兒園，兒媳說能自己接送，我才回來。

誰能想到，這些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想當初，我並不同意兒子娶宋瑩。

兒子一工作，我就和丈夫花光全部積蓄給他全款買房買車。

我希望兒子找個條件相當的，這樣也輕鬆些。

可他就豬油蒙了心，非宋瑩不可。

父母哪能拗得過兒女，我隻能妥協。

宋瑩婚後沒工作，丈夫舍了臉皮求他徒弟，才把她弄進國企。

生孩子後，兒媳婦哭訴兩人賺的少，花費大，每月工資都不夠。

我便把我的工資卡給他們，補貼家用。

我們退休後也沒閑著，丈夫去做門衛。

我看孩子回來托人找了保潔的工作。

賺來的錢每月還要額外貼補他們。

這次我生日，看見那大金鐲子，別提心裏多感動。

我以為這些年的付出終於沒有白費，兒子總算知道孝順我們。

可誰知，鐲子還沒戴熱乎，就被兒媳婦指著鼻子罵。

一個金鐲子，都不夠我們一年補貼他們的零頭，卻被兒媳婦口口聲聲說是吸他們血。

真是越想越心寒。

2

這事氣得我心口疼，一晚上沒睡著，早晨剛眯會兒，兒子就打來電話，說話結結巴巴，

“媽，那個，宋瑩罵你是她不對，買鐲子是我頭腦發熱，她也是為了家裏著想，畢竟我們還有孩子要養。”

“要不，媽你先把鐲子還回來，我，我給您兩千塊錢，當孝敬您的，您看成嗎？”

我氣得渾身發軟，掛斷電話，半晌才緩過來那口氣。

好，既然我不配戴金鐲子，那麼你們也不配花我工資。

我來到銀行櫃台，告訴他們我工資卡丟失，要補辦。

工作人員驗證我的身份，很快補辦完成。

新卡生效，原卡作廢。

我拿著自己的工資卡，在商場逛了一大圈，買了好幾件新衣服。

做保潔怎麼了，做保潔，我就不配穿好的，不配戴金鐲子？

我以前逛商場，都是給小孫子買衣服，買玩具，自己舍不得添個布絲。

逢年過節，他們向來都是祝福多，東西少。

我家裏的衣服，最近也是五六年前買的。

回到家，丈夫看我煥然一新，眼前一亮，

“我就說，你太省了，你看這樣多好看。”

我澀然一笑，沒有吱聲。

“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想起來買衣服？”

我忍下心中酸澀，假裝板著臉，“怎麼，不行嗎？”

丈夫忙起身，笑著把我帶到餐桌前，

“行，怎麼不行，快來吃飯，就等你了。”

可飯吃到一半，兒子的電話就打進來。

我看著臉一沉，不過還是接起，

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媽，你的工資卡怎麼用不了了？”

“宋瑩正給壯壯交興趣班錢，您快去銀行問問是不是卡壞了？”

我放下筷子，冷冷的道，

“沒壞，是我注銷了那張，補辦了一張新卡。”

3）

電話那頭，陳剛大驚失色，

“您這是什麼意思，您孫子還等著錢交學費呢。”

我深吸口氣，

“孩子是你們自己的，交什麼費用你們自己承擔。”

電話裏沉默一瞬，兒子隨即軟了聲音，

“媽，您是不是還生氣呢？”

我氣笑了，冷哼一聲。

兒子急切的解釋，

“媽，您不知道在城裏睜開眼就要花錢，宋瑩也是心疼錢。”

“你和爸在老家，花銷小，爸又有退休金，所以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難。”

我緊捏著電話，血氣一陣上湧。

我要是不懂他們難處，能把他們養的這麼喪良心？

當年我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他，可沒人幫襯我們。

我心中充滿失望，

“陳剛，養你我還不如養條狗。”

掛斷電話，看著桌上的飯瞬間沒了胃口。

丈夫問我怎麼回事，我怕他心臟不好，生氣犯病，搪塞過去。

他哄著我，說他收拾屋子，讓我去打麻將散心，

麻將館裏，我剛端上牌，電話就打進來。

我心思在麻將上，隨手點了接聽外放，

誰知兒媳婦張嘴就開罵，“你個老賤婆，給你買個大金鐲子，你反倒停我們的卡。”

“你這是存心不讓你兒子好過，想要拆散我們這個家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趕緊把卡給我恢複，不然，你休想過一天安穩日子。”

一桌子的人麵麵相覷看著我，

其中就有當年想把女兒介紹給我兒子，我不同意的張巧嘴。

誰承想，家醜外揚，還揚到她麵前。

一股悶氣直衝腦袋，我也沒慣著她，

“你媽生你給你嘴是讓你說人話，不是讓你在這噴糞。”

說完，我果斷掛了電話，順便拉黑了她。

總算是出了口噩氣，真當我是軟柿子捏了。

牌桌上的人一臉湊趣看著我，

“呦，輕易不見老林發火，不過這種人就是該罵。”

卻聽張巧嘴冷哼一聲，

“當初還看不上我女兒，這個好，為個金鐲子就指著你鼻子罵，真是笑話！”

我壓下心中鬱悶，回懟道，

“宋瑩再不好也知賺錢不容易，不像某些人都把錢都用在嘴上，連個銀鐲子都戴不上。”

“前陣子，你閨女沒把你金手鐲拿走換錢，還好意思說我。”

張巧嘴一臉漲紅，指著我半天說出不話，最後摔牌走人。

4

我回到家，保潔公司給我打電話，說給我派個新活，是家正式單位。

公司說那裏不大，收拾起來輕鬆，還不少賺。

我欣然允諾。

第二天早上，我剛要去上工，就接到兒子火急火燎的電話。

電話那頭，兒子一臉哭腔，

“媽，壯壯出車禍了，現在在搶救......”

我眼前一黑，哆嗦著手攔住要去上班的丈夫。

我和丈夫匆忙打車到醫院，急診大廳裏擠滿了人。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太陽穴砰砰直跳。

我撥開人群，看見兒子一臉頹然癱坐在椅子上。

我聲音發顫，靠丈夫扶著才沒軟在地上。

“壯壯呢，壯壯怎麼樣了？”

兒子眼眶通紅，

“醫生正在搶救，押金要五萬，可，媽，我手裏沒那麼多錢。”

我慌忙掏出家裏存折,

“這裏有十萬，你先拿著，救孩子要緊。”

“不夠，媽再給你去借，說啥也得把孩子搶救過來。”

兒子顫抖的接過，就去繳費。

我和丈夫焦急的等在急救室門口。

終於，紅燈熄滅，門打開，有大夫出來。

我們連忙上前，可問起孫子，人家卻一臉疑惑說裏麵根本沒有小孩。

我和丈夫麵麵相覷。

護士讓我去問住院部，我倆趕忙去繳費處，早已不見兒子身影。

再給兒子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混賬東西！”

丈夫氣的發抖罵出聲。

找不到人，我倆隻好從醫院出來。

剛要打車，就看見壯壯從拐角處跑出來。

腦袋上貼著創可貼，一臉紅潤。

我一把拽住孩子，壯壯高興的喊奶奶。

我問怎麼回事，孩子說就是在家不小心磕到桌角。

陳剛追上來，我一臉怒氣指著孫子的額頭，

“陳剛，這就是你說的壯壯在搶救？”

陳剛微怔，急忙上前，

“媽，你聽我解釋......”

我揮開他的手，

“不要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陳剛臉色一白，剛要說話，就見宋瑩從拐角處出來。

她一臉薄怒，張嘴就指責起我，

“我們這樣，還不都怪你把工資卡收回去。”

“孩子補課費都交不起，你有錢不給兒孫花，等著都帶進棺材啊！”

我氣得血壓升高，冷聲道：

“工資卡是我自己的，我怎麼處理你管不著。”

兒媳婦冷哼，回懟道：

“那金鐲子，還是花我錢買的，我也要收回，趕緊摘下來。”

“你......”

我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扭頭質問兒子，

“剛子，這也是你的意思是嗎？”

陳剛囁嚅出聲，

“媽，那個鐲子，你就戴著，這存折的錢，就當是給宋瑩的補償。”

我不敢置信，我憑什麼給她媳婦補償？

兒媳一臉得意，

“我勸你不要把錢看太重，不給你兒子孫子花，給誰花？”

“把我們都惹急了，你休想老了投靠我們。”

“如今房子已經過給陳剛，若我不讓你住進來，等你孤家寡人，臭在老房子裏都沒人知道。”

她刀子似的小嘴，一句一句吐出來的話，都紮在我心窩。

兒子默認的站在一邊，低頭不語。

我失望至極。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兒子接通，隨著裏麵人說話，他的瞳孔越睜越大，

掛斷電話，他一臉不可置信，

“媽，你把我住的房子賣了？”